陸挽君垂下的眼簾顫了顫。
她慢悠悠端起茶杯,捧著溫熱的茶水濕了濕嘴唇。
茶杯被她輕放桌上。
這才笑盈盈說:“聽夫人這意思,那我果然是見過夫人了。”
陸挽君說著就伸出手要去碰陸夫人的手。
“我在宮宴上就覺得夫人眼熟,像極了故人,不曾想到夫人當真是故人,按起輩分來,我還當喚夫人一句嬸嬸。”
陸挽君一席話半點插嘴的機會都不給陸夫人,幾句話就把陸夫人的后路堵死在嘴中。
陸夫人先聲奪人的意思是,陸挽君覺得她眼熟,一定是認錯了人。
可誰知陸挽君上來一頓伶牙俐齒,硬生生把陸夫人要反說的話當做了證實她猜想的話。
“臣婦怎敢當得娘娘的一句嬸嬸。”
陸夫人尷尬一笑。
她想和陸挽君撇清關系,誰知陸挽君硬粘上來:
“怎當不得,當年我娘親還在時,常與我說夫人賢德,要我多學夫人,而今過去那么多年,總算又見到夫人。”
陸挽君這番話專說來膈應陸夫人的。
“我聽太后說,當年陸大人因為替我小叔求情才被貶官,一直沒能當面說一句感謝,不知今日挽君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親口替小叔與我陸氏族人向陸大人道一聲謝?”
陸挽君目光清澈,語氣誠懇,任誰都不忍心拒絕她。
“娘娘說的這是什么話,當年的事情……”
陸夫人說著紅了眼眶。
陸挽君抬抬袖,再放下時掉了兩滴淚。
看見掉下兩滴淚的陸夫人不驚訝異,她裝作抬袖擦了擦眼角,說道:
“老爺來京之后也一直想求見王妃娘娘,可惜老爺剛進京時根基不穩,再后來娘娘又嫁給了沈王爺,老爺害怕再見娘娘會使娘娘想起當初不悅之事,一直沒敢上門。”
“現在好了,娘娘愿意接見老爺,臣婦這就讓人去請老爺過來。”
陸夫人說著就要安排人去請陸豐年。
“管家,管家,快去請老爺過來,就說有貴客到了。”
陸夫人的聲音在門外細細吩咐。
陸挽君坐在原地沒有動,她靜靜看著陸夫人做戲。
來到陸家之前她就已經想好了,今日不管以什么理由都一定要見到陸豐年。不僅僅是因為陸豐年與陸媽媽手中的銀票有關,還因為當年陸家叛國之事。
陸夫人很快又進門來。
“王妃娘娘稍坐,臣婦去取件東西。”
“夫人自去便可。”
陸挽君笑著頷首。
陸夫人帶著人匆匆離開。
房間里面只剩下一個添茶的丫頭和陸挽君主仆二人。
陸豐年被請來,走到外院又差些原路返回,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面對陸家后人。
他見過陸挽君,小時候的陸挽君聰慧可人,總是在陸寄山懷里叫他陸叔叔,要他抱……
“老爺,您怎么到了這里不進去?”
正在陸豐年躊躇不前時,陸夫人手中抱著個盒子站在廊下看著他笑。
陸夫人那笑不達眼底,是赤裸裸的嘲笑。
里面的陸挽君聽見外面的聲音走了出來,看見了二人。
陸豐年想要再走也來不及了。
“陸大人。”
陸挽君遠遠向他頷首。
陸豐年無法,只得走到陸夫人身旁,跟她一起進門。
“老臣拜見王妃娘娘。”
還沒進門,陸豐年率先向陸挽君行禮。
他躬身彎腰,把頭垂到地下。
“長素,快將陸大人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