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昶說話時眼睛喜歡看著說話的對象,他眼睛深邃,靜靜看著你時像極了一潭秋日的湖水,平靜無波。
“沈枚遺孀?”
陸挽君尾音自然向上,同時蹙起眉頭。
沈昶的手指爬上陸挽君緊蹙的兩道眉毛上面,像撫慰褶皺似的,慢慢慰平打結的眉毛。
陸挽君打開他作亂的手。
“你好好說話!”
她瞪沈昶一眼,捏住他的手掌。
沈昶手掌很大,她的手放在他的掌上面,像佛殿上供奉著的精致佛手觀音。
沈昶低低一笑,反手握緊她的手。
“嗯,這些年沈枚一直在外查找當年的真相,李將軍也是他發現的。最近一次他去通州,被人暗殺了。”
沈昶語氣有些沉,沈枚不算他的手下,他是沈王爺在世時收養的養子。
“沈枚最后傳來的消息,要我替他照顧好陳雙雙。”
沈昶話到最后,握起陸挽君的手去親她的手背。
他在通州一行十分煎熬,一直后悔自己離開時對陸挽君說了重話,生怕自己這次回來陸挽君會不理他。在河北時又突然接到塞外匈奴五十六國聯盟的消息,更怕陸挽君會因為陸欽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出來。
陸挽君半闔著眼眸,一時失神。
沈昶的話聽起來天衣無縫,她知道沈枚,也知道沈枚一直替他在外查消息,可是說沈昶會因為沈枚而將陳雙雙接進王府,陸挽君如何也不會信。
沈昶總說她多疑,他不會給她疑心自己的把柄。況且,陸挽君記得沈昶與沈枚的關系并不好。
沈王爺當年因為沈枚,差點休了沈昶的母親,如果后來不是因為沈王爺與沈王妃馬車失事,沈王妃與沈王爺到底會不會和離還很難說。
“你把她接到王府,讓下面的人怎么稱呼她?”
陸挽君低頭去尋沈昶的眼睛,企圖從他沒什么波瀾的眼神中尋出一絲半厘的破綻。
王府的人不知道沈枚的存在,沈昶自沈王爺沈王妃馬車失事后,對外都稱呼沈枚與沈王爺夫婦一起出事了。
沈昶沒抬頭,他的手不知何時攬住了陸挽君的腰,只松松攬著,別的小動作一概不敢有。
他輕嗅陸挽君衣裳上的清香。
有山茱萸混著密文花,青箱子的淡淡香氣。
“就說是我請來的貴客。”
沈昶淡淡道。
陸挽君不滿意這個答案,輕輕推開沈昶的手,從他懷中出來。
她冷哼一聲,掃沈昶一眼:
“她身上一身素,以貴客的身份住在王府,你不怕下面的人多嘴,我還怕世家夫人恥笑。”
“你老實告訴你,留下她的目的是什么?”
陸挽君想聽沈昶說實話。
沈昶悶笑一聲,又將陸挽君拉回自己懷中,狠狠往她袖中一嗅,不懷好意道:“這是什么味兒,怎么這么酸?”
言下之意是陸挽君釀了醋。
陸挽君不為所動,她看著沈昶眼中的笑意,忽然開口:“你沒在京中這些天,發生了好些事。”
沈昶動作一頓。
“哦?都發生了什么?”
他將陸挽君拉到梳妝臺前的圓凳前坐下,手也不閑著,去拿桃木梳,替她梳發。
“別碰我頭發,一會兒弄亂了。”
她伸手想去拿沈昶手上的桃木梳。
“不會,我又不是沒替你梳過。”
沈昶笑說。
陸挽君掙扎不過,只得隨他去。
她靜下來,正了正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