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音是個對物件不大上心之人,壓根忘了這回事,笑道:“小事,不過尋常物件。你若喜歡,贈與你便是。”
“娘子說笑了,女子繡帕豈可輕易贈與他人,除非……”
溪音見他欲言又止,還羞紅了耳朵,感到莫名其妙,不過是一塊絹帕而已,這小太監倒是有些可愛,于是走近了用手戳了戳子末的耳朵:“你這耳朵好紅,比今夜席間的螃蟹還紅。”
子末緊張地躲閃了下。沒想到溪音不屈不撓,又向他挪近了兩步,笑著說:“見過這幾面,適才覺得你生的還挺好看,睫毛長長的,鼻子小小的,你娘親一定生的極美吧。只是怎么入宮做了這差事呢。”
“這差事我覺得極好,我除此也別無所長了。”
溪音怕他自卑,便沒繼續追問下去,心里暗道:也是可憐之人,年紀輕輕便身體殘缺,還是莫要逗他了。
二人分別后,溪音望著流光溢彩,雕梁畫柱的相府,極盡奢靡,內心感慨道:平日里只道貴人們一擲千金,如今看來不過是九牛一毛。看來我這曲子定價可以再高些。到時閣主肯定笑我是個財迷。
子末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像是喝了半壺酒一般,等回了房,方意識到,絹帕又忘還了。
每每見過那娘子,便輾轉難眠,今夜更是為她擔憂不已,只希望她快些離開相府。
次日清晨,諸樂人欲離去,不料最怕發生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了,溪音被宰相留下召見。
子末得知此事,匆匆趕去,見溪音已換了一身干凈的綠色衣裙,端坐于庭院中撫琴。
他抓起她的手腕轉身就跑,溪音驚呼道:“你要做什么!”
他也不應答,只是緊緊握著,頭也不回地向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待到了地方,將門一把推開,“咣當”闔門,四目相對于靜室,一如初見。只是對調了身份,如今瞠目結舌的是溪音了。
子末將她按在椅子上,伸手將溪音面紗摘下。
溪音才回過神來,磕巴地說:“你,你這,是何意?”
郎君不語,只見他心口劇烈地起伏著,說道:“小娘子可知,宰相召你前去,你這一去可能便是就此命運天翻地覆,再難回頭了。我與娘子相識時間不久,但知你性格灑脫淡然,不然也不會擇城外如此荒涼一處居住。娘子若信的過,此次我助娘子,必不會讓你被選中。”他幾乎一口氣說完,不帶任何停頓,可見其心急如焚。
溪音大為震撼,望著眼前的稚氣少年,字字鏗鏘,滿眼皆是擔憂,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
眨巴了幾下眼睛,磕巴地說道:“那,那你有何辦法?”
子末拿出一旁畫筆,湊近了溪音,她感受到他的呼吸越來越近,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他努力壓抑住顫抖的手,在溪音臉上畫了道紅色傷痕,逐漸加深,使其逼真似陳年疤痕。
她的睫毛顫的厲害,小手緊緊抓著椅子靠背下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