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晴好,月茗來與溪音閑話家常。
“阿音。”溪音聽到有人柔聲喚道,款款而來。
“月茗,你這有著身子怎么還大熱天的來我這走動。”說著扶她坐下。
“幽若,去倒茶。等下,不用倒茶了,去沏一杯蜜露來。”溪音慌忙招待著,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身邊人有孕。
“瞧你謹慎的,我現在一應飲食都很注意,生怕別人給下了毒,我可聽說啊這宮里的孩子難養活呢。”
溪音摸了摸月茗的肚子,笑著說:“姐姐入宮這許久就懷上了,是個有福氣的,上蒼定會護佑你和孩子。”
“那就借你吉言了,只是你入宮也有半年了,怎么這肚子也沒個動靜?”
溪音慌神了一下,欲搪塞過去,“這子女皆是緣分,許是緣分未到吧。”
月茗見溪音臉色不好,血色一般,似乎是有不足之癥,也是萬分疑惑,“你這身體似乎越來越不好了,講起話來也是氣力很弱,可找太醫來看過了?”
“每隔幾日便來瞧瞧看,也沒什么大毛病,只是久居深宮,人就沒了生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溪音想到鐘太醫反復叮囑,那避子藥不可多服用,所以便使勁渾身解數避寵,結果更是勾起趙佶的興致,反而溪音的地位在宮中越來越穩固。本來要不日晉封,卻被溪音婉言謝絕了,她說:“臣妾無半分功績,入宮時已是越級得了美人位分,官家要是想保得臣妾平安,莫要讓臣妾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暫且擱置晉封一事,他日若臣妾也得了子嗣,再名正言順晉升,豈不是美哉?”
趙佶直夸溪音懂事,性子淡泊,這日子一天天過得倒也是舒心。
“想什么呢,阿音,最近見你總是愣神。”
“沒,沒什么,沒休息好,總是倦怠。”
月茗又追問道:“我有一事一直想問你,之前給你偽造疤痕的畫師可是那明月樓的王希孟?”
溪音大吃一驚,但轉念一想,自己拜師一事也是許多人都知曉,月茗這么聯想也并不奇怪。
“姐姐怎么忽然想到問這個?”
“沒什么,只是偶然想到這事,那日在望江樓見你們關系很是親厚,如今……是怎樣?”
溪音隱約聽出些試探的意味,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又不愿相信月茗會做什么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一番衡量后說道:“我們之前相識于偶然,如今也是因為我想學畫,官家說他畫技好,讓我抽時間去上課,王畫師平日里也忙的很,我這畫學的也是沒什么進展。”
月茗道:“巧了,我也是很想學畫,到時候我同官家講一下,與你一同去,可好?”
溪音心里愈發覺得不適,月茗此舉定是要去探尋她與子末的關系,但是又不得不應道:“好,姐姐天資聰穎,學什么都是極快的。”
終于送走了月茗,此時溪音的心里已經七上八下,回想種種,月茗入宮,并不是為了相助于她,她本就是自己想進宮做娘子,享富貴,得權勢,昔日姐妹一場,如今竟要互相猜忌試探,屬實令她心寒。
但另一邊又勸慰自己,興許是自己想多了,在一番糾結中,忽然有太監來傳話,今夜官家要來,更是令本就煩躁的溪音內心更加苦悶不堪。
著素手撥琴弦,撫心聲長嘆過往,天道無情。
夜色起,外面都黑漆漆的,些許燭光在房間內被微風吹得顫抖,她依舊是一身寡淡,并未因官家即將到來而進行梳洗,幽若也知道她心思不在這,并未加以勸慰。
“娘子,起風了,仔細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