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閣主怕她戳穿自己,連忙又陪笑,“娘子多進些,這般瘦弱可不好。”
李師師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曉得了,閣主,我定會遵你的意。”
用膳完畢后,溪音與閣主一起聊了許久,大抵不過是宮內那些烏糟糟的事,提及月茗,閣主只是嘆氣,對這一切并不意外,勸慰溪音要多多提防,只要月茗不太出格,便忍一忍,畢竟也是有多年的情分。
閣主握著溪音的手,只覺其手心忽冷忽熱,深感疑惑,“如何這樣?我記得你昔日體魄很好。”
溪音不敢說實話,但又自知騙不過閣主,一時支支吾吾。
李師師是秦樓楚館之人,最是知曉這些事,見她臉色不好,已經猜得七八分,接話道,“娘子身體有些虛,可是服了什么不該服的藥?”
林閣主聽到這,仍舊不解。
溪音握緊手心,神情緊張。
閣主道,宮里那么多太醫,沒請一個看看嗎,正好附近不遠便是醫館,我命人請了大夫來為你瞧瞧。”
溪音見遮掩不過,嘟囔道,“我,我服用了避子藥。”
林閣主驚得登時站了起來,大聲道,“什么!你!這若是讓人知道,你小命還要不要,我如何對……。”他想說,我如何對你爹娘交代,卻止住了口。
“對什么?”溪音問道,她從未見閣主如此。
林閣主故意岔開話題,繼續說道,“你這身體究竟如何了!可傷及根本?”
溪音寬慰道,“一時無妨,只是我還沒做好孕育子嗣的準備,閣主你知道的,宮中子嗣難活,多少受寵嬪妃都喪命于此,我害怕。”
林閣主不忍苛責她,上前輕輕地撫著她的頭發,嘆道,“傻孩子,一入宮門深似海,我幫不了你太多,你須得自己自立自強,宮中若無子嗣傍身,你日子只怕很難過,人世間許多事本就不能如愿,事已至此,還得想盡辦法讓自己好過些,莫要有那些無用的執念才是。”
“閣主,我知道你為我好,但你也知道,名利富貴于我如浮云,一生所求皆為自在。我本以為自己可以應對宮中種種,卻不曾想,自己如此懦弱無能,幸虧有阿瑜陪在我身邊,也幸得宮內有貴人相助,這才保得平安。若是此生能有機會逃離那牢籠,縱然一世清貧,我也認了。”
李師師看著這女子,也不禁生出感慨,世人皆有煩惱,她與我又有何分別呢,都不得不服侍自己不喜歡的人,只因那人是九五至尊。
“你們閑話著,我先去睡會,起太早了,眼睛疼。”李師師知趣地離開了。
終于,溪音在此刻有了短暫的歡喜,只覺很安心,很舒適,不必擔心有奸細的窺探,也不必擔憂忽如其來的變故,她靠在閣主身上,抱著他的手臂,感受到久違的幸福。
記憶忽然追溯到了數年前,那是父母俱在,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她也是這樣靠在父親身上,看著母親在撫琴。父親手里的茶都涼了,呆呆地看著母親。
她笑父親為何如此癡迷母親,父親答道,“你小小年紀懂什么,你母親與我青梅竹馬,我自小傾慕,如今都成了習慣了。”
除此外,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只是常常做噩夢夢到一場大火,她哭喊著,“爹,娘,你們在哪?”
無人應答,她便忽然就此驚醒,滿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