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音見她語出驚人,感慨道,“想必你必不是頭一遭做人,倒像是輪回百世的樣子,我今日倒是受了你的點撥了。”
“你也很好了,易地而處,我未必能做到你這般心境開闊,處事泰然。”
“好了,吹捧結束,該用膳了。今日有你愛的鱸魚羹。幽若,傳菜吧。”
只有吃飯的時候雙兒勉強有了小女孩的模樣,鼓起腮幫子,大快朵頤。
“你可是名門貴女,這吃相可得改改了。”溪音一邊說一邊用手絹給她擦了擦嘴巴。
“回去再做那裝模作樣的貴女,在你這我就只是雙兒。”
壽宴當天,溪音著華服與李師師同臺獻藝,那場面真是令見者數十年不忘。
許多年后,一個老官員還追憶道,“政和四年,草長鶯飛,那是我一生見過最美的場景。昔日的溪音琴師和汴京城內紅極一時的花魁李師師一同出場,溪音琴師清麗絕俗,師師娘子媚骨天成,真是應了那句,六宮粉黛無顏色啊。”
整場壽宴極其隆重,宰執、各位親王、皇家宗師及文武百官都齊聚宮中,舉行大起居參拜儀式。集英殿前塔起一座彩樓,教坊司樂工登樓演出。起初并不奏樂,由教坊樂人仿效百禽鳴叫,大殿內外一片肅然,忽然空中傳來陣陣鳴叫之聲,好像有鸞鳳在頭頂盤旋。
百官謝坐后落座,除卻親王,宗室,官員等,還有來自大遼、高麗和夏國都正史、副使在大殿之上。此時的大宋依舊是睥睨天下,無有不敬的。
高座云端的趙佶在此時已經不亦樂乎,望著下面烏泱泱的賀壽之人,深感天家尊榮,也只有這樣的時刻,他才間歇性地做起了千古一帝的癡夢,曾經數次盤桓心里的愿望再度被激發出來,那就是收復燕云十六州。
宋朝建立之初,盡管與大遼相安無事,卻始終一根刺插在歷代先王心里,那就是丟失的燕云十六州,即便是曾打過江山的宋太宗御駕親征,最終也只是以雍熙北伐的失敗而告終。所幸當時北宋的綜合國力較強,用些錢財貢品買了一個與遼國兄友弟恭的和平盟約。
因此,收復失地這件事也深深地扎在了趙佶的心里,他時而縱情享樂,時而躊躇滿志,是典型的半腔熱血的皇帝。
皇帝敬九盞御酒,全場節奏皆依此酒。三盞起時,左右軍百戲入場,上桿、跳索、倒立、折腰、等,藝人或男或女,皆紅巾彩服。
雙兒在臺下驚呼:“哇,我最喜歡看這個了。”
此時溪音已經表演完畢,特許落座在角落處,悄悄拉住快要蹦起來的雙兒道:“你穩重些,本來皇后破例許你前來,可別太扎眼了,小心被使臣瞧見你這小模樣,讓你和親。”說完抿嘴偷笑了下。
雙兒乖乖安靜了下來,只要說到婚事她就立馬蔫了。
“怎么啦,掃興了?”
“那倒也沒有,我又不是皇室,和親也輪不到我。只是忽然想到,皇親國戚,名門望族也未必過得如意,若是可選,倒是想做個平凡女子。不如……做個采蓮女,烏篷船輕搖,清風明月相伴,再得個如意郎君,他為我剝蓮子吃,”
溪音被雙兒的一番話帶入了那種景色,這何嘗不是她心中的向往呢?
“你還有機會的。”
雙兒看著溪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刺了她的心,趕忙撒嬌撒癡,“你盤中的餅子不吃可惜了,我喂你。”
“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