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宮門下鑰之際,一人拼命闖入,被門口的侍衛攔下了,厲聲道,“何人擅闖宮門!”一邊拔劍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獻血隱約從頸間滲出,絲絲紋理被血跡玷染地更加清晰。
“麻煩幾位大哥通融,我是宮中王希孟畫師的近侍,有要事回稟圣上。”阿莫急地跪在了地上。
那兩個侍衛面面相覷,這名字聽得耳熟,一人忽然道,“難道是陛下的那個徒弟?”
另一人瞥了下地上跪著的小少年,瘦弱不堪,風塵仆仆,似乎是奔波許久了,不似說謊,于是問道,“這會宮門才要下鑰,你來的也算及時,可有通行令牌?”
阿莫怯生生地道,“令牌隨同我家郎君一起丟失了,不過,我這有一幅畫,若是官家見了一定能認出這是我家郎君的畫技,請二位大哥幫忙呈上此畫,明日我再來。”
阿莫一路哭著來到宰相府,一邊叩門一邊哽咽著,他無處棲身,也尋不到人相助,還好子末與蔡大人關系甚密,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里面的人開門看到他,大吃一驚,“你們回來了?”
阿莫定睛一看,眼前女子不就是先前救的云歌嗎,她一身綾羅,珠翠滿頭,儼然富貴千金,竟然讓人差點認不出了。
云歌望著阿莫的身后,正疑惑著為何不見子末,此時阿莫開口說道:“我家郎君……不見了。”
云歌聽得云里霧里,趕緊讓阿莫進來了,“什么叫……不見了?你先別急,進來慢慢說,蔡大人在書房里,我去通報下。”
此時蔡京正在書房作詩,方寫道:龍燭影中猶是臘,鳳簫聲里已吹春。只見云歌進來,“大人,子末兄長的侍從阿莫現在門外,有要事相稟。”
蔡京的筆頓了下,趕忙道,“快傳!”
阿莫進門后叩頭,伏地痛哭,“郎君,郎君他跌落山崖……不見了……我……我遍尋崖底幾日依然一無所獲,只得回來求大人相助!大人請快些派些人同我去找郎君吧!”
“等等,你是說子末跌落山崖……”蔡大人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險些暈了過去。
過了片刻,蔡大人鎮靜了心神,派了府衙內兩百家丁一同去尋子末。
宮中也得此消息,官家趙佶另外派出數位精兵護衛與蔡府同行。
溪音此時還未曾得知,卻常常感到心口劇痛,不能安寢。入夜后心里憋悶便獨自出門散步,無星無月的夜里漆黑一團,她小心提著燈籠坐在亭臺里,望著眼下的池水,見落花墜入,留下微微漣漪。身后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回頭看到雙兒竟然出現在身后,被嚇了一跳。
“這么晚了,你怎么在這兒?陪同的侍女呢?”溪音問道。問完后看見雙兒眼睛腫腫的,似乎是哭過了,疑惑道,“怎么了,誰惹你了,這闔宮里怕是沒誰敢得罪你吧。”
雙兒坐在了溪音的旁邊,握住溪音的手,眼神暗淡,聲音哽咽,“他……他出事了,阿莫回來通報的。”
溪音本來聽到“他”的時候就心頭一緊,如今聽到阿莫,也知道說的那個“他”是誰了,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怎么了?”
雙兒哭得說出不話來。
溪音緊緊抓住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說啊!”
“他,跌落崖底,失蹤了。相府帶著陛下欽賜的護衛已經出發去尋了。”
溪音感到心口鈍痛,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濺了雪白的衣裙上全是星星點點的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