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身體損毀,無顏再侍奉陛下,請陛下恩準妾身離宮修行,為大宋祈福。”
此時的溪音已經別無所求,萬念俱灰。
趙佶看著眼前跪著的女子,釵褪鬢松,面容憔悴,雙目失神,一時間起了憐惜之心,連忙扶起她道:“愛妃自入宮以來,朕頗為喜愛,你才貌俱佳,縱然是視力有損,朕也承諾你不會因此薄待了你。”
她沒想到,這個君王比自己想象的要仁慈許多。
她搖了搖頭,“陛下雖然不怪罪臣妾,可臣妾卻心生愧疚,望陛下全了臣妾之心,許臣妾離宮清修。”
趙佶內心焦灼,他雖坐擁萬千佳麗,可如此盛世容顏的只是寥寥,李師師又遲遲不肯入宮伴圣,這小美人也要離去,那可是自己的損失,但若是不同意,又顯得自己太過小氣,只得先應承道,“你先回去,此事交由皇后處理吧。”
溪音知道事情未必會順利,但離宮已經是她唯一自救的辦法了,她努力過,抗爭過,但事實證明,她壓根就沒有宮斗的心思和能力,連小小一個月茗都能令她焦頭爛額。以后阿瑜在自己身邊也是千難萬難的,不如自己離去,她倒是可以放開手腳,以她的聰慧必定會在這后宮如魚得水。
不日,傳來消息,清云宮娘子溪音欺君罔上,罪不容恕,罰入冷宮,終生不得出。
闔宮哀聲一片。
此時清云宮已經被封鎖,任何人不得進去,到底發生了何事?
那日,溪音回去后,她要出宮請修一事便傳了出去,雖然不知是何人所為,但宮中只要人活著,長了一張嘴,便是不安全的。
本來也無人與她結怨,她出宮與否與旁人并不相干,可是卻好巧不巧地被人翻出了昔日她服用避子藥一事,皇上知道后大怒,再聯想她自請離宮的行為,更是怒不可遏。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管之前多少柔情蜜意,如今都彌補不了她的過錯。更悲哀的是,清云宮一干人等全部賜死,這關乎皇帝尊嚴,誰人來勸慰都沒有意義。
溪音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至此,她生死不要緊,連累了這許多不相干的人,好在鐘良沒有被牽連出來,她一口咬定藥是自己從宮外帶進來的。
此時,她已經被拖到了皇帝的腳下,披頭散發,全無半點儀態,眼睛也愈發模糊,幾近失明。為了一場自始至終沒有結果的禁忌之戀,她淪落至此。
趙佶大喝,“說,到底是為了什么!朕給你的恩寵還少嗎,為朕誕育子嗣很恥辱?”
溪音始終搖頭,沒有一滴淚,卻恐懼地半句話也說不出。她唯一想要拯救的就是清云宮這些即將奔赴死亡的無辜宮人。
半晌,她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我……萬死難贖自身罪過,但此事只有我一人所知,他們是無辜的。”
趙佶冷笑了下,“無辜之人伺候了你這許久,也不無辜了,我知你不畏生死,但如此多亡靈性命,便是對你的懲罰。朕不殺你,朕要你老死在這宮中。”
天子無情,昏君更是無道,她怎可對他有一絲期待?
這時,皇后匆匆趕來,見事態已經一發而不可收拾,內心慌亂無比,此時任何覲見皇帝都是不會聽的,除非……
皇后心生一計,皇帝喜愛道教,如今只能請道士們來處理此事。
王老志收了皇后的酬金,答應勸說皇上,也因救助這么多人,到底也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