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這美人世間難得呢,縱然是心生不悅,卻還是不得不俯首貼耳,做個乖順的裙下之臣。
不一會兒,侍女買來了一箱橙子,李師師輕輕拿起一個,怕傷了指甲,命人給自己剝了,嘗了一口,確實不如趙佶拿來的那個香甜,便丟在了一旁,周邦彥拿起后放嘴里吃了,“就當是你為我剝的了。”
林閣主見到后隱約明白了這二人的關系,坐在那里愈發尷尬,幾次想起身,都被攔下了,硬著頭皮坐到了天黑,才謊稱閣中有事,匆匆跑開了。
自從他聽說溪音入了冷宮,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囫圇個的覺,變賣了幾處房產預備打點各處關系,以求能謀個差事入宮。李師師也知道他的心思,雖然不言明,卻也感慨此人重情重義,能為故友之女如此奔走,不惜搭上全部身家,實在是有世間難得一見的品行,因此對他青眼有加,再加之早年本就知此人玉樹臨風,慕其風姿,若不是有趙佶的糾纏,她倒是愿意和林閣主深交一下,樂坊的閣主和花樓的頭牌,說起來也還算般配。
世人都以為才情才是這種煙花之地的女子所傾慕的,卻不了解女人真正愛的是一個男人的德行,若能為自己敬重,才值得托付終身。
周邦彥離去后,李師師舉杯獨酌,苦笑道,“難道我就有的選嗎?”是啊,她如今就如同被趙佶養在宮外的小鳥,雖有自由,但腳上還是掛著鎖鏈,只要皇帝不說放了她,她再怎么樣也要去服侍,總不能將皇帝拒之門外。
自此上次趙佶在月茗那里生了病,就再也沒去看過她,以他的大腦倒不會發現什么端倪,況且連月茗本身都未發覺,只是他近日又得了幾個新鮮的,正在延福宮上演著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歷代帝王皆有荒唐之舉,但如此愛演戲的卻只有這么一位。趙佶對于扮演各種角色頗為癡迷,有時候是書生,譬如去看李師師時,有時候是乞丐,有時候是農夫,有時候又是漁民,他覺得這樣體會不同的人生非常有趣,卻全然不知百姓疾苦,根本不似他演出來的那般和樂。
“董永”不忍和七仙女訣別,正哭訴著,忽然有太監來稟:“皇后暈倒了。”
趙佶雖有些不耐煩,但是皇后畢竟事事妥帖,自己面子工程總是要做的,“朕這就去看看。”
待至皇后身邊,見她面色蒼白,請了太醫說是憂思過重,飲食不調所致。
“皇后,你平日里也不要這么勞累自己,這后宮中能人輩出,你找人幫幫你。”
皇后掙扎著說了句:“官家,臣妾……臣妾思念容兒。”
趙佶聽到這個名字先是愣了下,他在想皇后嘴里的容兒是哪一個,男人何其薄幸,自己寵愛過的女子,他竟然連姓名都記不起了。
皇后也料定事情過了太久,趙佶應當是沒想起來,于是繼續說道:“就是同臣妾一切長大的容袖啊。”
“你還敢提她!”趙佶怒斥道。
皇后不答,只是哭。
趙佶知道自己話重了,皇后畢竟是皇后,該給的尊嚴還是不能少的,“皇后,斯人已逝,你若是孤單,大可找些人常陪你說說話。”
皇后拉起趙佶的手,怯懦地問道,“能否讓溪音,來同臣妾作伴?”
此事只是因為皇后得知溪音在冷宮浣洗衣物傷了手,本來想派人給她醫治,但冷宮又不得隨意進出,只得出此拙劣辦法,賭一把皇帝的柔情。
趙佶本來也懶待管這些事,但是短短一會兒,皇后就提起兩位廢妃,實在是令自己掃興。
“你想見就派人接來一見吧,只是她如此罔顧皇恩,終身都不能擺脫廢妃身份,給的榮華不要,那就不要給了。”
“謝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