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嫗走過來,拍了拍溪音,“你別著急,冷宮里死個人不是新鮮事,但問題是麗妃與人住在一處,她消失這么久,定會引人猜忌的,我們得把這尸體處理掉。”
“怎么處理?”
那老嫗拔下上面的簪子,用床單擦了擦,又看著她脖子上的傷口,麗妃自己從不佩戴銀簪,但這傷口一看就是金屬所傷,于是她拿起一旁的剪刀,沖著那冒血的洞狠狠地扎了下去,然后將剪刀放在了麗妃手中,又把尸體拖了出去,置于麗妃住所外面。
處理完這一切,老嫗回來和溪音一起擦拭了地面的血跡。天亮了,女人的尖叫聲響徹冷宮。
眾人圍觀,只見平日里囂張跋扈的麗妃死在了自己的住所門口,手中還握著一把剪刀。
門口的侍衛聽到呼叫聲趕緊過來查看,一看是死了人,于是上報給上面,但死了一個廢妃算什么大事,于是算作自盡處理,把尸體拖出去在亂葬崗隨意掩埋了。
溪音也因此事加劇了病情,自此一病不起,那老嫗雖然盡心照料,但還是無濟于事,她也知,這女子怕是也活不久了。
溪音躺在榻上,感覺到死亡在一點點地逼近,身體上的病痛也減弱了,有時候甚至感覺自己好像恢復了光明,子末就在前方沖著自己笑,她好想沖上去抱著他,但是一個轉瞬又消失不見了。
君埋塵下泥銷土,我寄人間雪滿頭。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她無比期盼著死亡的到來,靜靜地等待著自己人生的解脫。
這日,老嫗又來看望她,只覺得她情況更不好了,溪音抓住她的手,“你幫我了我,我還不知道您是誰,以后到了那頭也不好和閻王爺報備您的功德。”
那老嫗見她也沒有幾天了,便坦言相告,“我是先帝的皇后孟氏。“
溪音大吃一驚,堂堂皇后怎么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為何……會……”
“我本已是修行之人,在瑤華宮清修,這陣子是受人之托前來照看你。”
“受誰之托?”
“娘子應當清楚是誰。這也是你我在此無人敢來叨擾的緣故,只是那麗妃太過囂張,又蠢地可憐,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溪音一想,必定是皇后娘娘的手筆了。自己的人生可真是喜憂參半,若是幸運,就不會被卷入這深宮漩渦,若說是不幸,卻總有貴人傾心相助。如今也不必想了,自己已經病入膏肓,恐怕藥石罔效了。
“我今日精神好了些,怕是回光返照了。這臨了還有您這樣尊貴之人相伴,也是幸運了。只是一世未能與所愛相伴相守,深以為憾,”
“小娘子,我這一生起起落落,到了這個年紀才明白,什么情愛都是妄言,做人啊最要緊的就是無愧于心,無愧于己,人生本就是一場孤獨的修行。”
“無愧于己,我當日堅持服用避子藥,也因此事被廢黜,入了冷宮,就是為了無愧于己,也無愧于他,可他卻永遠回不來了,我做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我還殺了人,人家說只有良善之輩才能祈求一個好的來世,這樣的我,還能有什么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