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溪音與子末情正濃時,本欲成婚,卻被溪音拒絕了。其一,林閣主遠行未歸;其二,自己廢妃身份不宜大張旗鼓,索性先作罷。
又年冬至,今年的冬比以往還要寒冷些,萬籟俱寂,肅穆凄清。
可此時的溪音和子末內心卻無比平靜,任憑歲月流淌。若是山河無恙的盛世,如此交付一生的時光,那該有多好。
溪音對鏡梳妝,發絲如瀑,仔細地挑選著珠花。
子末悄悄來到身后,將手搭在溪音肩上,俯身看著銅鏡中的美人,一臉得意地說道:“小娘子天姿國色,我可真是好福氣。”
“沒正形,你幫我瞧瞧,戴哪一支好?”溪音望著一堆珠釵,無從下手。
往日里她喜素凈,可今天是個好日子,她勢必要打扮地鮮亮些。
子末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女子,一身紅衣,烏發紅唇,與往日里的素雅大相徑庭,卻依舊是淡妝濃抹總相宜。
忽然想起自己房中有一支珠花,是阿莫帶出來給他的,于是去取了來,“阿音,你瞧,這支如何?”
溪音看著他手里的珠花是玉白色的芙蓉,中間還鑲嵌著一顆大珍珠,這似乎是從前雙兒送給他的那支,于是問道,“這是雙兒娘子送你的東西吧?”
子末略思索了下,想起前些日子來教育自己的小丫頭,“原來是她,不過這東西也不像是她會戴的。阿音若是介意,就不戴這支了吧。”
于是他為她選了一枝紅色的梅花簪,親自為溪音簪在了頭上。
艷麗奪目的紅色之下,襯得溪音面容愈發蒼白,子末輕輕地撫上她的面頰,微微冰冷的雙腮也無甚血色,于是拿起一旁的胭脂,用手蘸取了些,輕輕撲在了溪音臉上,溪音的臉上漸漸露出些紅暈,自然若天生一般,
“子末,我發現你上妝的手法真是不一般。”溪音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滿意地夸贊道。
子末一笑,“此事與繪畫原是相通,阿音喜歡,我日日為你化。”
溪音回眸,伸出手攬過他的脖頸兒,用手帕輕輕點了一下子末的鼻尖,小聲道,“如此,郎君不嫌辛苦?”
“不但不苦,還……甘之如飴。”
望江樓處,二人攜手共赴,無旁人叨擾,此時再來,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溪音遙想當日,他們羞澀拘謹,未知情事,竟不明白當年的悸動是為何,自一步之差邁進了深宮,便發生了如此多的變故,不忍回看。
“阿音。”他在身后抱住了她,用大氅緊緊包裹著懷中的女子,清香入鼻,忽然覺得萬分熟悉,美景如斯,好像也曾有過這么一刻,他聞到她袖中散發的香氣,只覺心旌搖曳,凜冬寒香,盡在一尺間。
“阿音,我好像記起了一些事情。”
溪音此時正回身攬過他的腰,將臉埋在子末懷中,聽到此話,抬頭望著他,睜著一雙滴溜溜的杏眼,“你記得我了?”
“我自是記得你的,第一次見面就覺得非常熟悉,只是剛剛,我忽然記起似乎來過這地方,還有……”
“還有什么?”
“還有你身上的香氣,我問道過。”
溪音抿嘴一樂,“想必當日你也是如此,你不知道曾經的你多害羞拘謹。”
子末將溪音的帽子給她壓了壓,像護住小孩子一樣,“你是我的,如今我不需要拘謹,也不必害羞了。”
忽然,落雪了,簌簌雪花傾灑,萬里潔白無瑕。
“阿音,我總是想著,要同你完婚,雖然你不在意,但我卻始終想讓你做我真正的妻子。”
“子末,我知道,從始至終,你一直在向我走來,向我靠近,如今這滿江雪都是你的聘禮,而我也愿意走向你。”于是她輕輕踮腳吻在了他的臉頰上,“這便是我的回禮。”
寒風中一對璧人相擁于望江樓之上,誓言在如此寒冬也必將封鎖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