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之行答曰:“讀書是為明理,明理方能處事,歷代先賢不以紛云亂世為借口,也不以盛世太平為依仗,堅守內心的道義與理想,方不辜負此生所學。若爾等能有喚醒民眾之覺悟,也不枉費我教導之心了。”
“那先生的理想是為何?”
“授之以漁,守一世安。我心淡泊,唯有寄希望于你們。愿薪火相傳,華夏精神世代不滅。”
“學生以為宋廷昏庸,當推翻之,另立新主,取而代之,重開盛世。”說話的人是一十六歲的郎君,名曰須臾君。
林閣主見這少年郎如此膽大,上前問道:“這位小郎君是何人?”
“某乃須臾君,早聞林閣主盛名,久仰久仰。”
“盛名不敢當,浪蕩半世,無所功績。”
“林閣主謙虛了,您行俠仗義,屢次救人于危難之際,有著俠義之心,是某萬分欽佩之人。”
“如此,你方才說推翻宋廷,如此膽大,可是心有成算?江山易主,必生動蕩,百姓何辜?”
“我認為,江山無有永固之說,江山易主常有,帝王之心不明,百姓無辜受難,實乃帝王之過。朝代更迭如逝水東流,循環往復,從不間斷。宋廷昏庸如此,必應運而生賢主,取而代之。至于我等能做的,便是加速它的結束,一物滅,一物生,賢主不遠之。”
“小小少年,高談闊論政事,如此囂張,倒是讓我開了眼界。”林閣主哈哈大笑,親自為其斟酒。
其余幾個學生面面相覷,不料想他們將私下所說之事盡數在先生面前吐露,也有些略微膽怯。
梅之行向來素知自己的幾個學生少年意氣,鴻鵠之志,也不以為奇,反倒寬慰道:“有見解是好事,男兒行于天地,俯仰不愧于心,大丈夫是也。不過今日之言關起門來講講便罷,若真有謀算,也不必宣之于口,以免引來禍端。”
“是,先生,我們受教了。”
一頓酒席,引來一番高論,眾人席間還提到了一山野村夫,名曰方臘。此人雖生于貧困之家,卻頗有一番勢力,集結了眾多英雄,暗中籌謀,以待時機,欲抗衡宋廷。
林閣主將酒杯放下,回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那波匪徒,說是世代居住在梁山泊附近,似乎與這所提之人背景相似,怪道歷朝歷代都有底層人民揭竿而起,原是因底層所受壓迫最甚,所謂民生疾苦聽到自己耳中,不過是他人遭遇,但對于這些人而言,確實切切實實的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日日苦捱的日子。
晚間,林閣主與梅中君抵足而眠,一夜長話,知己相逢,言無不盡。
直到天明,才沉沉睡去,夢中林閣主看到了玉墨緩緩向自己走來,不知道為何,她笑得很甜美,她同他講道:“郎君早些回去吧,小芙還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