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雀臺,你知道多少關于銅雀臺的事情。”
她漠然的表情直勾勾地望進他眼中,像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瀾。“你又是誰那邊的?太子,信王,齊王,還是襄王?”
程疏晏忽然明白她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無知,至少對于這些暗流涌動都有所了解。“我誰也不信。”
“是嗎?”她顯然不信,不過沒關系,他們注定要在這里朝夕相對,他多得是時間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窗外明月當空,萬里無云,程疏晏默默把窗簾拉上。
“別拉窗簾。”
樓下的燈火依然明亮,她才醒腿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根本睡不著。
程疏晏只能停下動作重新走回來。“你應該多休息。”
“沒想到你會當刑獄官。”
他自嘲一笑“我這種人除了刑獄官也沒什么能做的了。”
離開景州之后他先去的北境,在那邊當上了刑獄官,然后憑借著極端的冷血一步步當上典獄,這一次回景州多少帶著幾分死心、
要是她成親了或許自己就能真正放下,沒想到她卻成了萬人朝拜的的神女。
似乎終于想起他的命格,溫如意看著窗外的月亮說“其實你不應該回來,景州已經是不是五年前的景州了。”
“你在這里住了多久,難道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嗎?”
那次他去王府的時候發現王妃似乎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就連說起神女也是很陌生的樣子。
她輕輕搖頭“他們不知道我在這里,沒有人知道我在這里。”說到這里忽然笑了一下“假如我今晚死在這里明天一早就會新的人頂替我。”
“神女不應該是你嗎?”
“神女是神女,我是我。我是神女,神女卻不一定是我。”她笑得苦澀,不論程疏晏怎么追問都不肯再說。
程疏晏心里記著休語的囑咐,卻明白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只好說“小桃的傷不重,只是一站起來就容易吐被送到寒鴉寺修養了,過段日子才能回來。”
可她卻只是點了點頭,眼中沒有絲毫光彩。
她變成了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程疏晏為這個認知感到擔心,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人,是個只要看著人就會不自覺彎起嘴角笑的人。
那時候的她眼睛里有滿天星辰,有山高海闊,是個和整個景州的女子都不一樣的人。
溫如意見他半天不說話,突然說“你要是愿意就和我說一說外面的事情吧,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外面了。”
他突然覺得為難,卻聽見她說“什么都好,只要是外面的事情就行。”長達五年的圈禁已經磨滅了她所有的興致,現在哪怕是外面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興奮不已。
程疏晏想了想說“我在北境見了很多人,也聽說了你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好,現在已經是溧陽首屈一指的大戶。”
“是嗎?那就好,看樣子大家都過得很好。”她欣慰一笑,忽然說“北境的雪好看嗎?像書里說的那樣能把人的耳朵凍掉嗎?”
“我聽說溧陽也會下雪?”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溧陽的雪了。”她低聲說。
自覺失言的程疏晏忙將自己記憶中北境的冬日娓娓道來,她認真地聽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慢慢睡著,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夢中終于看見她從未見過的滿天大雪。
程疏晏獨自走到窗邊,開始思索究竟是什么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襄王在查的事情真的會牽連這么多人?
她又是為什么會被選中?一切都還是謎團,他看著已經睡著的人不知道自己還應不應該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