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書上了船后,努力收住貪玩的性子,照著身邊修士的作風學習。
在船上找到虎頭時,她正和師弟妹們親切地交流武道經驗,一個鼻青臉腫的師妹發現有人來找,機靈地大聲喊道:
“多謝師姐教導師弟師妹們感銘五內必日夜苦修不墮玄樞聲名下次再請教您武學——!”
噼里啪啦說完這串話,人影四散。虎頭掂著手里寒光閃閃的狼牙棒,“哈哈,這幫小崽子,跟見了山中老虎似的,有那么嚇人嗎。說吧,找我有什么事。”
某種意義上,比老虎還恐怖。這是伏魔峰弟子們達成的共識。
瑯書像模像樣地抱拳,詢問新弟子要怎樣分配到各峰。
虎頭“喲”了一聲,丟開狼牙棒懊惱道:“光顧著訓練,忘了告訴你們,筑基期的弟子,這七峰里有五峰去得;筑基前的所有弟子都在問己峰呆著,給長老當苦……咳,給長老幫忙。”
您是想說當苦力吧,瑯書腹誹。
“咦,問己峰不是給弟子思過的嗎……”
“你連這個都知道?”虎頭詫異,“思過的地方在山南底下,有個黑漆漆的大山洞,又冷又熱的。新弟子住在山的北面,房子都搭得高高的,就是為了讓新弟子提前熟悉高空,省得踩個飛劍都東倒西歪,難看。”
虎頭順便和她說了入門典儀,瑯書謝過告知,自己攬下了給其他弟子傳話的活兒。去陌生環境前了解情況,總歸是有助益的。
因著不稱職帶來的愧疚,虎頭又多給她一條信息:不必等入門典儀開完再學功法,有《玄極寶則》和《修真詳注》專給新弟子作啟蒙之用。以先天修為徒步登上問己峰,按時參加典儀,才是最終的考驗關卡。
得了這條信息,瑯書不再吃船上提供的肉食,只吃清淡的素菜豆腐之類,將作息調整得當,閉門靜心凝神,為修煉做準備。有了她做榜樣,不少人也從人生頭一次坐寶船的激動中清醒過來,更改飲食。
他們是來修仙問道的,不是來享福的,怎能如此貪圖享樂。
寶船到達山腳,穩穩降落,船上人自覺地下來列成隊。那個帶隊的少年人也走出來,頂中作髻,余發散垂至腰,好似沒睡醒。
“院子只有十間,要爭搶還是要搭草棚都隨你們,讀完這兩冊,修煉到先天境就上山。路自己開,水自己找,旁的一概不管。”楚清然說。
他沒帶仙會上那把劈云裂石的刀,手里隨意提著把劍,舞了兩圈信手揚起,背過身去看也不看。長劍錚鳴,入石三寸,震得人耳朵里嗡嗡地響。
“唉,船太顛簸,沒睡好,我先歇著。所有師妹師弟都不許給開小灶啊,開了也別讓我發現。”
眾人心里沒來由地給他補上了一句話。
違者有如此石。
他說完這些,真就回船上睡大覺去了,一眾弟子和新人面面相覷,拿這隨性的帶隊師兄沒辦法,只好先分發啟蒙冊子,瑯書也拿到兩冊。
百十多號人聚在這,不能真的去搶房屋,于是推舉出個代表人來給大家公平分配。擠著住的話擠不開,提出輪流住又遭人反對,談了半天才敲定分配方案。
而瑯書早就在不遠處的樹上搭好簡易結實的圍帳,防住蚊蟲,再經兩樹之間把小吊床一拉,心想這富陽城賣的東西可真實在,質量杠杠的。
《修真詳注》只有薄薄幾頁,翻開扉頁,上書一行字:
榮貴須臾,大道長存。
這一本是講凝神聚氣的方法,瑯書按書中所寫,端坐在軟嗒嗒的吊床上,總覺得不得勁,于是砍掉樹下雜草,清理出一塊地皮,鋪了草席坐上去。先將兩本書都通讀熟了,照著注解,吃透其中真意。
讀到書上說,凝神聚氣,正身端坐,長養浩氣,與天相守,乾坤靜肅,自然得神。
瑯書此時還不能內視,只覺臍下一寸三分生出一團熱氣,逐漸凝聚,無形中接通先天之炁。那團熱氣自然而然地動起來,好似活物,無需引導便游走于全身,突然發力沖開周身關竅,升至泥丸宮,緩緩降入臍下之處。
恍惚間再一閉目,隱約看見那處就是書中所寫的丹田。以此為鼎,再將心火降下為爐,身作鼎爐,將外界靈氣化為己用,未來即可煉就金丹。
《玄極寶則》要旨為守魄煉精,即將體內新生靈氣歸于其根,凝縮成團。瑯書將它慢慢煉化,再抽取外界靈氣灌入,周而復始,直至足夠再度沖開關竅,拓寬經脈。山野間滿是生生不息的五行靈氣,以木為最盛,十分適合初學者納入體內,化為不帶任何色彩的初始靈氣。
楚清然守在船頂,有人靈氣紊亂時,就有師弟妹上前幫忙撫順,流回正路。瑯書所在的那棵樹在他右側不遠處,樹附近沒什么動靜,應是修煉得當。
“楚師兄,今夜十六人入先天一層,二人入先天二層,沒有準弟子受傷。”有師弟來報。
他點點頭,溫和道,“辛苦了,若有遲遲入不了先天境的,多看顧些,處理不了的情況就叫我來。”
師弟應下,見楚師兄右手里握著刀,也沒多在意,只當是防野獸,暗笑師兄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