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漂浮著的火靈氣十分燥熱,令人發悶。西面群山露出幾座破碎的峰尖。
藥園分成三十六塊,用院墻圍起來。瑯書邁過坍塌的碎石磚,自幾十座殿中隨便挑了一座,從側門進去。
殿內玉簡散落一地,正對門的地方供奉著破碎不堪的祖師畫像,頗有些凄涼。幾萬年前的道門是不供奉造像的,僅有神靈祖師排位或者畫像。燃香亦是后世興起的習慣,故此殿中沒有香爐。
她蹲下身拾起一卷,以神識探入缺了一角的玉簡,寫的是“先人以至妙之藥,利人濟世,誓渡眾生……于天外天受六四陰爻神點化,以功德超圣真位……”
靈文字跡多有殘缺,勉強讀得出是說這門派有一人用靈藥救助世人,積攢功德,在六爻部神的指引下修至還真境,登上九重天。
化神、陽神境稱真君,還真境稱上圣。
六爻部神共有十二位,分陰爻與陽爻,居于九重天,僅有在指引身懷功德者的時候才會顯形于世間。
瑯書收起這些玉簡。
殿外樹木接二連三地倒塌,還有幾聲貓叫。將儲物袋掛回腰間,推開殿門,只見枯萎的花木被連根拔起,一團黑影迅捷地亂竄,好似漆黑的閃電。
有個女子在喊:“繡球,回來!不要再刨啦!”
黑影依言躍到她胸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安穩地趴著,原來是只貓兒。
“朋友,驚動你啦,不好意思。我家繡球見了樹就激動,想要磨爪子。”
這姑娘懷抱著黑睛黑毛的昆侖貍奴,身上湘裙沾了泥土,手腕上拴著竹篾彩線編成的圓鈴鐺,櫻唇杏臉,好一個嬌俏女兒家。
瑯書眼睛一亮,“這是你養的妖獸么?樣子真可愛。”
“嗯嗯,我是洪少柔。繡球來,和這位朋友打個招呼。”
黑貓懶懶地舉起爪子,對著她晃了兩下粉紅的肉爪墊。
這妖獸外表平平無奇,力量卻足夠驚人,能將碗口粗的干枯樹木一爪刨起來。又聽它主人稱自己為“朋友”,而不是“道友”,也不見禮,不像是本土修士。
“我叫瑯書,在玄樞派門下修行。”
“玄樞啊,我聽這里的人說,那是個大派呢——哦,忘記說了,我來自貍奴教,和我的情……按你們的話來說,和我的道侶兼同門郭包佑,靠擂臺比武拿了廣途會的令牌,來這兒散散心。”
道門是修士圣地不假,但世間除了為人痛恨的魔門和邪派外,仍有許多其他教派。
“散心么,你們心態還真好。”
洪少柔放走貓兒,攜手攬腕地帶著她往外走,“我們教派的宗旨就是讓貓貓征服世界!沒有什么比帶著它游歷更有趣的事兒啦。”
聽起來,這個以飼養貓族妖獸為己任的異域教派,和御獸宗有些相似。
“和御獸宗一樣么?據說他們也是豢養妖獸的。”
“唔,不能說一樣吧,只能說毫不相干。御獸宗的人對妖獸太粗魯啦!簡直就是像在對待奴隸。養它們的人,至少應該負起責任來,才能讓它們信任自己。每當游歷到一個新的福地,我都會讓繡球自己選要去哪兒,照顧它的心情。”
“那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
“我從家鄉荊芥出發,柯葉、沉水、石麟都去過了,早就打算來玉壺看一看。沒想到在路過月梁時,被一個不認識的賭徒纏住,非說我是他女兒,要我替他還債,”洪少柔心生余悸,“好在有包佑哥哥替我解圍。”
她提到道侶時沒有一點忸怩之色,落落大方。
“我也想早日出門游歷,只可惜還沒筑基,不能走得太遠。”瑯書語氣中略帶遺憾。
“你們門派管得可真嚴格……啊!我不是有意說壞話的,別誤會,我想說的是外界真的很好玩!你聽說過石麟的卑依爾府嗎?”
瑯書搖頭,“只聽說石麟境天的人都是紅色皮膚,五官模樣也和我們不一樣,鼻梁很高。”
“有機會一定要帶你去逛逛,石麟就在你們玉壺境天北面偏上的位置。我隨師兄顏水崖去玩過,那里的風氣就是武……武德……什么來著,總之就是很愛打架,而且打贏了還有獎品拿!”
石麟人尚武之風盛行,瑯書有在書中讀過相關的記載,不甚詳細。聽了她的講述,心生向往。
陌生的福地,別樣的異域風情,無一不在吸引著外來游子。
“好,我記下了,以后一定要去見識一番。”
“嗯!”
兩人趣味相投,脾氣一致,當即決定一同在藥園中探寶。黑貓繡球似乎能感應到身周帶有靈氣的東西,每到之處必有收獲。
繡球刨出來的多半都是些破破爛爛的法器,還有失去靈光的古舊靈石,拿來無用。偶爾能找到幾株低階靈藥,被她們挖出來,裝進儲物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