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敏白他一眼,不以為然。
允良頓時怒氣上涌:“圣上雖說下了圣旨讓我履職侍郎吏部,我非科舉出身,原本氣短,京師官場,除了岳父是真心希望咱家好,其他人什么心思,我們一無所知。且不說吏部怎樣,就說我們周邊鄰居,皇城根下,都是有爵官宦之家,你看誰家在那兒擺粥棚支濟窮人,揚自身之名?”
“靖海侯、寧新伯,哪家在東京的根基不比我們強?她們尚且只是去福田院善捐,我們逞什么能?”
盧氏被允良的訓話氣得柳眉倒豎,偏又拿不出理據駁他。
只好狠狠拉過允良的被子,發脾氣道:“我不過一句,你十句等著我,你別蓋被子了。”
“婦道人家,說不過還耍橫。不蓋就不蓋,我還不在這睡了。”允良氣得跳下床。
今夜,不知哪位姨娘有福!
大周朝定都汴京,又稱東京。
汴京內城中扎堆著皇親國戚和權臣勛貴,忠勇伯做為大周朝開國伯,府邸很靠近皇宮。
盧敏父親盧僧固,祖籍范陽,累官至本朝左丞相,封慶國公。不過這爵位是因入閣為相才封的,往往無法世襲,人死便會爵止。前朝也有功大,子孫得以降等襲爵的。
慶國公府原本是前仁宗朝開國許昌侯的府邸,但許昌侯因參與謀逆被毀券奪爵,府邸自然也被收回內府。后又被仁宗賜給龍圖閣大學士呂征,呂征隨后升任參知政事,又因黨爭被貶出任青州知州,宅邸也被朝廷收回。
到了本朝,圣上便將該宅邸賜給了盧僧固。
夜里雖與允良鬧得不愉快,但盧氏為今后融入京城貴婦圈大計,還是決定帶著子女們回娘家。
第二日一早,盧氏攜孫寧、孫云、孫希、孫維和孫曉,坐上掛著厚棉簾的馬車,六人分坐二輛,各大丫鬟媽媽又坐了三輛,一行五輛馬車,浩浩蕩蕩從忠勇伯府出發,往位于鐘寧街的慶國公府。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不到,馬車到了一處府邸,大門匾額上大書“慶國公”,門兩邊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
早有幾個華冠麗服的仆人在西角門等著,盧氏等下了馬車,從偏門進去,又上了府內的軟轎,孫希掀開轎簾往外看,只見府內高闊平和,小橋流水,雕欄畫棟,曲水流觴,一片江南風情。
不過幾盞茶功夫,到了一處僻靜院落,眾婆子上來打開轎簾,扶盧敏等下轎。孫希扶著婆子的手,一路走到垂花門,兩邊是回轉式的抄手游廊。
孫希等一路跟著盧氏,走進一間大院,東西兩邊,各是五間上房。
盧敏走進正院大廳,早有婆子打開門簾,廳前立一座紫檀邊嵌玉石花卉寶座屏風,屏心黑色沙地,以點翠技法鑲嵌各種花卉,十二屏框組成圍屏,下承八字形底座,圍屏周邊金漆彩繪,金碧輝煌。
眾人穿過大廳,走過轉角回廊,到了一處槅門,門上大書“萱沚堂”。
盧氏知是母親居所,快步繞過正堂,直入盧老夫人內臥。
盧老夫人坐在燒著地龍的炕上,手上還拿著一本書在翻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