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希挨著盧敏身邊坐了。
靖國夫人敲了敲拐杖,瞪了盧敏一眼,語氣嚴厲:“你如今真是好大的膽子!越過你父親和我,做出這么大的動作來?你這樣做,是把孫家往火上烤!”
“我也是聽從官人的話,母親不是也常教導我要出嫁從夫嗎?”盧敏僵著脖子,臉色如土,半天才憋出這么一句話!
自己母親在親家面前,就這樣不給她臉面,她是沒想到的。
盧老太太頓時氣噎,手上的拐杖被她扔在光亮的青石方磚上,擲地有聲!
崔嬤嬤趕緊蹲下去撿起拐杖:“太夫人,您息怒!”
盧敏不安,起身跪下:“母親,女兒知錯了。”
孫希緊跟著跪在她后面。
盧老太太憂心忡忡:“你大嫂收到你的請帖,便與我說了,你父親知道這件事,氣得差點暈過去。”
崔夫人與孫希互視一眼,有些面面相覷:這事情這么嚴重了?
“你們只知道盛陽長公主讓寧兒去和云妃交好,卻不知道她私下又命明昊去結交孫河等彈劾云妃父親的御史諫官。”
盧敏眸光一亮:“母親的意思,公主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孫希心想,外祖父致仕多年,沒想到耳目還這般靈敏,崔然打聽這件事,可是用了大半年。
盧老太太眉頭緊皺:“不僅僅如此,皇后與寧妃雖然眼下為著大皇子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但他們同為隴西世家,私底下姻親關系,更是盤根錯節。”
“若皇后一直無子,那大皇子便是她們要培養的正位儲君。”
“再退而求其次,也是南嬪所生的二皇子,怎么也輪不到之前與她們劍拔弩張的云妃所生的三皇子和四皇子。”
盧敏道:“話雖如此,但云妃畢竟得圣上寵幸,他父兄都因此在朝中任要職。我們與她交好,怎么能說是將自己架在火上烤呢?母親說得也忒嚇人。”
“你是忘了唐敘之的教訓了吧?背靠世家,卻在寒族與世家之間搖擺不定,他最后的下場是什么?”盧老太太這話說得擲地有聲。
崔夫人和孫希聞言俱是一凜,盧敏也嚇得怔住了,額頭已冒出冷汗。
“那父親有什么建議?”
盧老太太將茶蓋與茶碗一合,面朝崔夫人,緩和了神色道:“崔夫人莫見怪,剛才是老身氣急了。崔大人對此事如何看?”
崔夫人起身,恭敬道:“太夫人言重了。我們自家人,自該隨意些。我們家老爺說,一切但憑盧太師吩咐。”
盧老太太點頭,謙和著笑道:“談什么吩咐,我家老爺致仕已久,定不如國公爺耳眼通明。”
崔夫人溫柔一笑:“老夫人謙虛了,范陽盧氏,大周冠族,世家領袖,盧太師又是盧氏一族族長。”
盧老太太和藹一笑:“崔夫人過譽了,我家老爺說,有消息傳,陛下并無意于盛年之際早早立下太子。”
崔夫人陪笑:“到底盧太師手眼通天。”
盧敏臉已全黑,只好硬著頭皮爭辯:“母親,其實老爺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
“云兒英年早逝,忠勇侯府后繼乏人,平哥兒還小,他也想趁著自己還能奔走,早早為孫家掙下一份好的前程!多積累些家業給兒孫!”
“那也不能操之過急,他這是火中取栗!”盧老太太再度發火!
盧敏努嘴:“富貴向來險中求。”
孫希心想,自家老爹給老娘洗腦。洗的很徹底!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邊上觀戰,任由母親氣外祖母了。
“母親,官人是陛下的伴讀,從小深知他的習性,官人曾與我明言,陛下不喜被人指揮或者引導著做決策。保持中立,才是最利于我們這樣的有爵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