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中設一張白檀木刻金絲云腿細牙桌,上頭放了些茶點。
皇后只簡單綰了個高髻,簪了小朵的攢珠櫻桃絹花壓鬢,并幾只小巧的流蘇金簪,身上一件大紅色牡丹長壽紋緙絲襖。
寧妃正于下面俯首跪著叩首:“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強忍著怒氣,拂著蓋碗的手略略顫抖,顯是氣得厲害:“云妃,你可知罪?”
寧妃嚇得戰戰兢兢,聲音都顫抖了,臉上卻還是一片茫然,嘴上也不服氣:“臣妾不明白,明明皇上已經不那么寵愛云妃了,皇后娘娘為何還是不讓臣妾去教訓云妃。”
“靖海侯與京兆尹交好,云妃的族妹云氏又是京兆尹的夫人,孫曉與徐二公子的未婚妻不清不楚。”
“臣妾的人去靖海侯府報訊,此舉破壞那幾家關系,我們就坐收漁翁之利了?云妃此刻定在千熙殿氣瘋了。”
皇后垂眸盯著手上的鎏金鑲琺瑯護甲,強忍下怒火,微微含了一抹舒展的笑意。
然而她眼中卻一分笑意也無,那種清冷之光,如她小指上金光閃爍的護甲一點,尖銳而清冷:“氣瘋了,只怕她會笑瘋了!”
寧妃不明白,一臉錯愕的看著皇后。
皇后見這蠢貨還不明白,壓著護甲的手又緊了緊,直掐出了指甲痕:“皇上親自出手壓制云妃一派,已經初見成效。”
“有陛下為你收拾,要你自己出什么手?圖惹皇上不快。”
寧妃不甘,眼里蹦出憤恨,咬牙切齒道:“寧妃這個賤人,在那么多命婦面前糟踐臣妾,此仇不報,臣妾誓不為人。”
皇后見她還這般拎不清,實在忍不下去了,氣得將手上茶碗被她往光亮的地磚上一擲,茶水跟著碎瓷片四濺,寧妃的膝下,也蹦跶著一塊小碎瓷,清脆叮咚。
寧妃嚇得臉都扭曲了。
皇后指著她厲聲大罵:“且不說云妃在宮內,與你我相比,還是盛寵。”
“陛下不允許云妃外戚坐大,但同樣不允許云妃外戚勢力過弱。”
“陛下要的是平衡,你卻暗地里破壞皇上的棋局,你這是打量皇帝耳目不明,不知道你私下里所為嗎?”
“你的人去靖海侯府報信,還跟我說這是要挑起靖海侯和忠勇侯府的爭端,真是蠢得不能再蠢!”
“你自己蠢,底下為你辦事的人一樣蠢。”
“你此舉不但適得其反,反而還暴露了你自己在朝中的人!又得罪了忠勇侯一干權貴。”
“靖海侯的人,也不見得會記得你的好。”
“如今他們兩親家和好了,你就枉作小人吧!”
“這樣得不償失的行為,你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在本宮面前邀功?”
“本宮養著大阿哥,外人都以為我們是一個鼻孔出氣,本宮都被你連累慘了。”
皇后這番話說的又氣又急,寧妃完全懵在了當場,恐懼和屈辱,一齊涌上心頭。
她的眼圈一下子紅了,淚水從兩頰滾落下來,她憤恨,她不甘。
皇后繼續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對大皇子非但沒有半分好處,反而害了他。”
寧妃聞言,腦子更是成了漿糊,這,這又是為什么呀?
但她看皇后一臉怒容,她不敢再問了,只好連連給皇后磕頭:“皇后娘娘,您救救大皇子吧,他養在您的膝下,也是您的孩子啊!”
皇后見目的達到,重重吐了口氣,才緩緩對著跪在地上的寧妃道:“還好最后也沒鬧起來,可見有人替你滅了火。”
“你的人在靖海侯府,還看到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