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太陽一路向西,掉進了山溝里。不知在哪里繞了一個圈,又從東邊的山頭蹦出來,一步一顛,在穹頂畫圈,洋洋灑灑照人間,又是新的一天。
在教室里,蘇禾的位置離許彥文有好些距離,前排的同學已經較為熟絡地和他打成一片,讓蘇禾好生羨慕。
難過會催生難過,她想到課間柳韋娜和她說的。
“剛才H已經找許彥文問題了。”
“什么?她為什么會找他問題?”
“在辦公室里,H是想問文文的,但找文文的人有點多,她就順勢問也在旁邊排隊的許彥文。”
蘇禾本就是一個容易情緒上頭的人,這讓她半個晚自習都在想,自己怎樣才能和他搭上話。
她想啊想,想了又想,慢慢地,計上心頭,眉頭舒展,那雙眼睛再次帶上了笑意。
放學鈴聲兀地想起。
“大黃,我們今晚不等娜娜了,”她飛快地收拾書包,“你去教室門口跟她說一下,然后我要去追那個誰,懂吧,我收拾好去樓梯口等你,你搞快一點。”
蘇禾剛出教室門,就聽到樓道里特別大聲的喊叫,“柳韋娜,蘇禾說不等你了,我們先走了。”
蘇禾扶額,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大聲還要帶上她的名字。
兩個人快步走下樓梯,沒走多遠就看見那個獨行的身影,背著黑底黃杠的雙肩包,在洶涌的人流里,不慌不忙,蘇禾也跟著放慢了腳步。
“等下了樓梯,出了教學樓,光沒這么亮的時候,我再上去搭話。”蘇禾看了看頭頂明晃晃的白熾燈,頓時生出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對黃亦諾說。
三人就這樣頗有默契的,慢搖慢搖地下了樓,許彥文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跟在后面的蘇禾。
蘇禾被他黑色的眼眸看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就想馬上轉身逃走。
幸好他在蘇禾逃走前就轉身繼續下樓。
“完了,他為什么要回頭看?”蘇禾抓著旁邊黃亦諾的肩膀。
“我怎么知道?”黃亦諾撥開她的手,“你還去不去?”
“你幫我開個頭吧。”蘇禾眼巴巴地望著她。
“嗯?”黃亦諾睜著她的小眼睛,“你怕不是在逗我?”
“沒呢,”蘇禾牽著她的手跟上去,撒嬌道,“你就幫幫我吧。”
“不要,自己去。”
“黃黃,亦亦,諾諾,你就幫幫我嘛,好不好嘛。”蘇禾厚臉皮地對著她撒嬌。
“大禾,我只幫你一次。”黃亦諾說。
蘇禾連忙答應,“好,我保證,這絕對是最后一次。”
黃亦諾大方地走上前去,輕拍許彥文的肩,待他轉過頭來,黃亦諾指了一下蘇禾,說,“同學,她有話想跟你說。”
“嗯,”許彥文轉身看著跟在黃亦諾背后的蘇禾,有點不知所措地笑著,“你好。”
“嗨嘍,”蘇禾滿腦空白,沒想到黃亦諾說的這么直接,一時不知道該接什么好。
“我就是想說,嗯,那個,”蘇禾耳朵越來越紅,她偷偷從書包側面口袋里拿出一支筆,一口氣說道,“就是剛才在樓梯上撿到一只筆,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許彥文接過那支筆看了一眼,又遞回去,說,“謝謝,但這不是我的筆。”
“沒事沒事,我就是問問,既然不是你的,那就算了,”蘇禾接過筆,呵呵笑著,“那個也不早了,同學你早點休息吧,再見。”
說完,蘇禾一邊拖著黃亦諾往前走,一邊對著許彥文揮手。
“再見。”許彥文淺笑著對她點頭。
蘇禾直走,許彥文左拐,轉角的路燈顫巍巍地將兩人的影子越拉越遠。
“大禾,你好慫啊。”后面傳來一個熟悉的笑嘻嘻的聲音。
蘇禾回頭一看,“閉嘴吧,剛才差點沒讓我鉆進地縫,太尬了。”
柳韋娜習慣性地攀上她的肩,“他既然都停下來聽你說話了,你就想說什么說什么啊,扭扭捏捏的,你都不知道你剛才那個樣子有多憨。”
“我還沒準備好,我明明想了一晚上要說些什么,但是我剛才什么都想不起來了。”蘇禾耷拉著臉,沮喪地說。
“而且你不知道剛才有多尷尬,他就那樣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蘇禾頓了一下,“雖然確實有點帥,讓我也有點心動,但是,那個氣氛太詭異了,就感覺說什么都不合適。”
“關鍵時刻,犯什么花癡啊你。”柳韋娜點了點她的頭。
“你以為我想嗎?”蘇禾委屈地辯解,“這是我能控制的嗎?”
“而且我感覺,我已經在他心里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她越說越委屈,“又蠢又呆還愛想一出是一出。”
“沒有那么嚴重,”柳韋娜拍拍她的肩,狡黠的笑道,“他只是提前看到你的真面目而已。”
“你說的不對,”黃亦諾推開柳韋娜,看著蘇禾。
蘇禾滿懷期待地看著黃亦諾,就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姐妹。
“明明漏了一點,隨時隨地犯花癡。”她一本正經地開口。
“我要告訴張哥,你這惡毒的真面目。”蘇禾和她打鬧著。
三個人慢慢地走在林間大道上,夏夜的風呼呼地撥弄少女的發絲,也撩動了各自的情絲。
皎潔的明月留在夢里,太陽又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