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看著崇燁,淡淡說道:“臣妾懷疑,皇上之前在公孫美人的酒中下藥,以致她誤以為不勝酒力,無法侍寢。”
“大膽!你可知道,你如此說話,朕可以以忤逆罪將你處死。”崇燁目不轉睛地看著萍兒,冷聲說道,言語卻沒有太多憤怒。
萍兒垂眸說道:“并非臣妾要說的,而是皇上問到臣妾,臣妾才不得不說。”
“如此說來,倒成了朕不識大體了?”崇燁似笑非笑,冷眸依然一瞬不瞬地落在萍兒身上。
“臣妾不敢。”萍兒只把頭埋得更低了。
崇燁冷笑著道:“你嘴上說著不敢,膽子卻大得很,只怕這世上沒有你不敢的事吧?”
萍兒一動不動,心里揣摩著崇燁的這句話,方才明白過來,望著崇燁道:“嬪妾早知道,陳芳儀會將臣妾去過華陽殿的事告訴皇上。”
“以后不許再去。”崇燁沉聲吩咐道,語氣不容置喙。
“為什么?”萍兒不滿地問道。
“陳芳儀的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崇燁冷聲說道。
“臣妾并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萍兒急忙解釋。
“可你經常去見她,終有一天會露出破綻。”崇燁道。
一時間萍兒不禁沉默了。
略想了想,萍兒看向崇燁說道:“皇上的顧慮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陳芳儀為皇上犧牲了那么多,如今終日被困在華陽殿豈非寂寞?臣妾只是夜深人靜去被她聊天解悶,一定不會驚動其他的人的!”
崇燁擰眉道:“她并非是為了朕!相信陳芳儀之前也跟你說過,她為何會潛入我柏越國做細作。她向朕坦白,只是因為她不必再受蕭太后的威脅。反觀,倒是朕收留了她,否則天大地大,恐怕她不但連一處落腳的地方沒有,還會成為蕭太后追殺的目標,過著亡命天涯的日子!”
萍兒聽完崇燁的話,不禁輕輕搖頭,蹙眉說道:“想不到,皇上竟是如此冷酷無情之人。即便陳芳儀不是為了皇上,但只要她隱姓埋名,蕭太后未必能找到她。說到底,她寧可放棄平凡人的生活,不愿去尋一人長相廝守,還不是因為對皇上有情有義,心有所屬。因此,寧可在冷宮孤獨終老,也不愿離開皇上半步。”
崇燁冷笑一聲,道:“你說得不錯。陳芳儀之所以不愿隱姓埋名,過那些簡單的夫妻生活,而寧愿待在冷宮孤獨終老,的確是因為她心有所屬。而她選擇向朕坦白她是細作的身份,也的確是對那個人有情有義,愿意以此作為條件,保住那個人一命。只不過,那個人不是朕!”
萍兒詫異,不禁問道:“如此說來,陳芳儀是心中另有所屬?”
話音剛落,只見崇燁射來的目光甚是犀利。
萍兒唬得渾身一顫,連忙閉緊了嘴巴。
她垂眸之間,眼珠微微一轉,不禁一震,重新望向崇燁,脫口而出道:“皇上所說的那個人,不會是悠王殿下吧?”
崇燁冷眸微閃,不答反問道:“怎么你聽她提起過?”
萍兒搖頭,道:“陳芳儀從來沒有提過悠王殿下,只是臣妾突然響起,那日皇上看到陳芳儀用悠王殿下送給她的玉器如此生氣,所以猜到的。”
崇燁聽完萍兒的話,臉上劃過一抹難色,似是尷尬又似是羞怯,只埋頭飲酒。
這表情,倒是萍兒從未在崇燁臉上見到過的。
當下,萍兒不禁抿唇微笑問道:“皇上其實是在乎陳芳儀的吧?不然也不會吃悠王殿下的醋啦!”
“朕吃醋?”崇燁重新對上萍兒的眼神,冷笑說道,“你以為朕‘收留’陳芳儀是因為喜歡她?看她用崇煜送給她的玉器生氣,是因為朕在吃醋?”
“難道不是嗎?”萍兒問道。
崇燁不以為意地冷笑一聲,又仰頭飲下一杯酒,看向萍兒道:“朕之前,從未喜歡過任何人,更不會吃任何人的醋。”
“之前?”萍兒好奇問道,“在哪兒之前?”
崇燁眉頭輕蹙,佯嗔道:“你問這些做什么?在哪兒之前,難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萍兒不明白崇燁這話的意思,不禁問道:“臣妾就是因為不明白,所以才問皇上啊。”
崇燁沒好氣地嘆了口氣,向萍兒笑問道:“你還喝不喝?”
“喝,自然是要喝的!”萍兒說罷,便又倒了一杯酒,向崇燁敬酒。
崇燁冷眸似掠過一抹喜悅之色,當下便又與萍兒暢飲起來。
兩人如此你一杯,我一杯,又一會兒談論起詩詞歌賦,又一會兒講到民生疾苦,不知不覺便直天明。
看著窗外微微透進來的晨光,崇燁依依不舍地站起身道:“朕該上朝了。改日再來與你對飲。”
萍兒忙站起身來,道:“讓臣妾服侍皇上更衣吧。”
“不必了。”崇燁道,“你昨晚亦喝了許多酒,雖然你的酒量不輸于朕,但還是早些休息吧。更何況,朕一向習慣了王長英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