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自己是判奉常寺事尹某某的女兒,嗯,是家中獨女,雖說是官宦之家,但因為父親去得太早,她又沒有其他兄弟,所以母親帶著她過得很苦,叔伯也因為人口多,不過偶爾接濟,至于漢語,是因為她父親說得不錯,所以她母親也會說,最后就教給了她。”
“這一次高麗貢女,本來是應該她伯父的女兒過來,但她母親病了。為了母親得到救治,將來也能夠得到最好的贍養,她主動頂替她伯父的女兒,前來大明。她希望我這個同鄉能夠替她送一封家書回去,讓她的母親能夠不再牽掛她。”
說到這里,梁九城低頭看了一眼泣不成聲的尹玉兒,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可惜,我要讓她失望了,我并不是高麗人,只不過曾經跟著使節去過幾次高麗而已,從冊封王妃和世子,再到冊封先前那位大王,我也算是見過了不少。”
他這話雖說是用漢語說的,但無論是如今口語水平大進的吳大維,還是本來就能說一口流利漢語的尹玉兒,當然全都能大致聽得懂。
吳大維只是在那使勁琢磨高麗是個什么地方,某些晦澀的名詞是什么意思,而尹玉兒則是面色煞白,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哭訴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
她慌忙正跪了下來,正打算說都是自己的罪過,結果就聽到今天才跟著朱瑩第一次見的那位好看年輕公子笑了一聲:“梁公公既然去過高麗,那就想辦法替這丫頭送一封家書吧。”
“我也正這么想,還打算請張學士你替我做個證,畢竟,有孝心的丫頭,總應該成全一下。”梁九城欣然應允張壽這建議,見地上那個正打算磕頭懇求的小丫頭倏然抬起頭來,那臉上綻放著欣喜若狂的光芒,他就笑瞇瞇地說,“你自己寫就行了。”
“是是是,我一定自己寫,好好寫!”尹玉兒哪里還顧得上對方并不是同鄉之類的小事,心里滿滿當當都是數不盡的歡喜,恨不得蹦起來轉幾個圈兒來發泄一下。結果,直到這一刻,她才猛然瞥見一旁那個正用詭異視線看她的金發少年。
而這一次,她終于嚇得驚呼一聲,繼而蹬蹬蹬跑到了梁九城身后,緊張得牙齒都恨不得打起架來。直到梁九城輕描淡寫地說人不是妖怪,而是來自西方一個偏遠的小國,她這才如釋重負,嘀咕了一句原來是小國之民,結果立時就聽到那長相奇怪的少年哼了一聲。
“大驚小怪什么,不知道天下有無數國家,也有無數長相不同的人嗎?你那個國家不是也偏遠得很,說不定比佛羅倫薩還小呢!”
被外頭那些事攪得頭疼的張壽,此時終于被兩個小孩子之間這幼稚的話題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后世意大利倒是比韓國和朝鮮加一塊要大,而這年頭的佛羅倫薩共和國,把它在托斯卡納占領的各大城市全都加一塊,和李氏朝鮮誰大誰小就不知道了,總之不過大明一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