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楊一鳴反駁,他就若無其事地說:“既然你不愿意,一定要請朝廷再撥巨資重新修建新的率性堂,如此喜新厭舊,那我也無話可說。”
這一次,別說楊一鳴,就連其他人也忍不住腦門上青筋直跳。早就知道張壽相當擅長給人扣帽子,現在看來,這還真的是一點沒錯!
然而,張壽這歪理聽著卻還像是那么一回事,因為在國子監內部可以調劑課堂的情況下,楊一鳴卻執意不肯,一力要求朝廷撥款,很容易被戶部駁下來。更不要說,如今的戶部尚書還是張壽的師兄,葛雍的另一個得意弟子陳尚!
和其他人相比,楊一鳴驚怒更甚,一時竟是氣得口不擇言:“率性堂乃是國子監六堂之首,怎么能和半山堂相提并論!被那么一群紈绔混賬占據過的地方,送給我都不要!”
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絕大的錯誤。這種話私底下和人抱怨時講講沒關系,但在這滿是學官的博士廳里,那是絕對的禁忌!除卻張壽之外,這里還有其他人和他也是競爭關系,還有其他人和他結怨,這些話傳出去,半山堂那些監生的長輩絕不會坐視!
他慌忙改口道:“我是說,半山堂中素來乃是末學后進讀書的地方……”
“楊博士你不用說了!”周祭酒本來只是希望下頭眾人問明白張壽的用意,沒想到羅司業的問題被張壽輕飄飄一個反問給砸了回來,緊跟著楊一鳴又犯蠢上了當。
他有心息事寧人,沉下臉說道:“楊博士你身為人師,怎可如此出言偏頗?別說如今半山堂在張博士管轄下學風大好,就是從前,那也是國子監的一部分!至于末學后進,誰不是從末學后進開始修學的?半山堂既然比率性堂大得多,張博士說的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他說著就看向張壽說:“張博士,此事我不能擅專,會先在朝會上稟明。”
“大司成說得是,國子監乃是學府重地,自然當請命而后行。”
張壽一點都沒有和楊一鳴繼續較勁的意思,也沒有和周祭酒討價還價的意思,從善如流地接受了這個提案。然而,顯然有人并不愿意看到他這么輕輕松松達成目的。
“聽說張博士要把半山堂分成三堂,這就算是率性堂和半山堂互換,也只有一座課堂吧?總不能把率性堂那小小的地方分隔成三塊,那些出身貴介的監生們能受得了?”
“那就是我的事了。”張壽對那個質疑者微微一笑,卻高深莫測地并不挑明。他施施然站起身來,沖周祭酒和羅司業略一拱手,竟是徑直往門外走去。
等他一出門,楊一鳴頓時惱羞成怒地罵道:“簡直狂妄!沒功名沒出身,靠著裙帶方才進了國子監的幸進之人,竟然還在我們這些科場老前輩面前擺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