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前頭打仗,陸綰身為兵部尚書卻在背后拖后腿,甚至還謀算他的女兒和未來女婿,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再留在兵部尚書任上,這是他的底線!而且,都已經被人踩到頭上作威作福了,如果一點回擊都沒有,他這個趙國公豈不是太軟弱了?
他表情古怪地盯著陸綰,竟是忘了發表意見。然而,他忘了,別人卻不可能裝糊涂。江閣老面色極其難看,可才怒斥了一句簡直荒謬,他就只見剛剛開口附和了朱涇的戶部尚書陳尚竟是再次咳嗽一聲開了口。
“陸尚書任兵部尚書多年,之前那兵部內鬼的案子,申飭了,也罰俸了,豈能再要你承擔責任?至于你和趙國公還有張博士這點小齟齬嘛,不是不能解釋,你若為此辭官,傳出去于你,于趙國公翁婿可都不怎么好聽。”
陳尚是絕對沒料到陸綰竟然要辭官,所以忍不住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出來勸個和。可他話說出口之后,見陸綰表情詭異地瞥了他一眼,他就不禁納了悶。
不至于啊,陸綰這種熱衷升官的人竟然這次吃了秤砣鐵了心?這位兵部尚書難道說出這話不是為了以退為進,希望有人幫他轉圜一下嗎?
別說陳尚納悶,御座上的皇帝同樣很納悶。他又不是剛登基時的稚童天子,二十七年皇帝當下來,又因為太后時刻灌輸太祖的祖訓,他很注重了解自己這些大臣,所以他也不至于不知道陸綰是什么樣的人。
這位兵部尚書從來就是熱衷功名利祿的人,這次怎么敢如此辭官?
他想了想,最終決定先試探性一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張壽尚且能原諒一個謝萬權,陸卿你又何必自責過甚?”
如果皇帝出言挽留,那么陸綰也許還會抱幾分期待,可皇帝只是輕描淡寫地讓他不要自責,他哪里還會不知道,皇帝早就傾向于讓他挪動一下屁股?他很清楚到自己這地位的人一旦左遷地方,大多就永遠不能回來,甚至還可能被仇家踩上一萬腳,因此立時直接一躬到地。
“皇上,張博士原諒謝萬權,那是因為謝萬權只是一時年輕氣盛,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但臣卻不一樣。縱使皇上寬宥,趙國公不計前嫌,臣也無顏再呆在兵部尚書這個位子上。”
他說著就頓了一頓,隨即不慌不忙直起腰來,卻是從容自若地面對四周圍那些異樣的目光,用平穩到自己都覺得驚訝的語調說:“只是,臣今年還不到五十歲,多年仕宦至今,總算也有點經驗,如若辭官之后就此賦閑,也實在是有負平生所學。”
“臣希望皇上準許臣發揮余熱,在京城建一個公學。要知道,自太祖年間在天下州縣推行官學,民間立社學和各種私學,求學之風大起。但大多數貧家子仍舊一字不識,往往受制于刁民胥吏。臣希望公學招生不分老幼,不收分文,七日一次,輪流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