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紡機都被砸了,就好像出手的人對這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但是……”阿六頓了一頓,這才有些不確定地說,“但是,要砸成這個樣子,不可能是徒手,很可能是用上了錘子、斧子……但有一件事有些奇怪,所有的劈砍痕跡都很新,塵灰上的腳印也不對。”
阿六只有在對待正事的時候才會說這么多話,張壽驗證了之前自己的猜測,就笑著對他豎起了大拇指道:“還好我帶了你來,若是別人,肯定會以為是冼云河那幫人打砸的……”
“不是云河叔!”
匆匆跑出來的小花生只來得及聽到后頭半句話,頓時急了:“云河叔下每一個命令的時候,我都在他身邊,他絕對沒下令干這種事!砸了紡機有什么用,官府還是會追緝我們,那些奸商狗大戶還能做新的,對我們一點作用都沒有……”
老咸魚落后小花生兩步,卻是干笑了一聲:“云河沒干,你就能確定其他人沒干?他這次雖說振臂一呼拉了這么多人,但也應該有人沒有膽子跟著他干。但渾水摸魚,把這些壞了他們好日子的紡機給砸了,這卻還是能辦到的吧?”
小花生正對老咸魚怒目相視,可聽到他說是其他人渾水摸魚,他就漸漸變了臉色,到最后更是憤憤叫道:“不對,肯定是那幫黑心黑肺的狗大戶,他們生怕云河叔死不了,一定是他們干的!幾臺紡機對他們來說不值幾個錢,可卻能夠栽贓在云河叔和我們身上!”
見小花生總算是醒悟了過來,老咸魚嘴角閃過一絲笑容,隨即就注意到,外頭只剩下了一個張壽,朱二公子和之前現身的那位朱大小姐以及幾個護衛,已經全都消失了。他正有些狐疑,張壽就很爽快地給出了回答。
“剛剛阿六說,那些機器是用錘子斧頭破壞的,但痕跡卻很新,而且腳印在灰塵上方,我就懷疑才有人進來砸了機器不久,所以托朱二郎他們去其他工坊看看。如果真的是剛剛發生的事,那么其他工坊那邊興許還沒來得及動手,運氣好還能抓住一兩個人。”
小花生不禁大急:“應該帶上我的!滄州城里有幾座工坊,沒人比我更清楚了!”
張壽呵呵一笑,若無其事地沖著這個瘦弱少年點了點頭:“工坊在哪里,城里知道的人很多,哪怕朱二郎靠不住,后頭跟著的人卻精明強干,很快就會把所有地方都查探一遍的。再者,瑩瑩很聰明,應該派人回去向她大哥報信了。”
聽到這里,小花生這才如釋重負。而老咸魚則是瞥了一眼表情淡淡的阿六,心想這個看上去怪怪的少年還真是頗有眼力,他本來還思量如何不動聲色提醒這一點的。
于是,他就呵呵笑道:“既然那幾家工坊有人去了,那張博士接下來還打算去哪里看看?”
“我初來乍到,就去你那好了。”張壽仿佛漫不經心地說,“不就是咸魚味重一點嗎?反正我這一身塵灰也好不到哪去,回頭沐浴換一身行頭也就行了。朱二郎之前一個勁對我夸贊說你廚藝很不錯,而且不少都是海外珍奇,我這個最好口舌之欲的實在忍不住想叨擾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