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蔣大少頓時身子僵硬,但脊背卻靠在院墻上一動不敢動,他這才滿意地微微頷首道:“記得準時到。”
撂下這話,阿六這才轉身就走,而旁觀的家丁見人放開了蔣大少,不知道他來歷,兼且又想在少爺面前表現忠義的,就立時有三五人撲了上前,妄圖給這個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少年一點顏色看看。然而,幾個人還沒來得及沾到阿六的衣裳,就是幾聲慘叫。
旁觀者就只見這些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家伙躺倒在地哀嚎連連,而本來想要動彈一下的蔣大少嚇得打了個哆嗦,慌忙抬手想要去扶著頭上那不知是何物的玩意。可就在他剛剛抬手之際,便只見眼前寒光一閃,旋即就聽到周圍一陣驚呼,下一刻,他就覺得腦袋陡然一重。
那一瞬間,蔣大少簡直嚇得魂飛魄散,兩眼一翻眼看就要栽倒,可整個人竟是神奇地挺立著倒不下去!不但如此,眼看就要昏過去的他竟是哎喲呼痛一聲,又再度清醒了過來。
倒是四周圍的家丁和仆人再也不敢去圍追堵截阿六了,眼睜睜看人拍拍手揚長而去,隨即才慌忙圍到了蔣大少身邊。就只見這位之前還張牙舞爪的大少爺,發髻連同那張請柬都被一支箭射穿。此時此刻那支箭正扎在墻壁上,把發髻和墻體釘在了一起,難怪他屹立不倒。
直到有膽大的人安慰了蔣大少兩句,隨即使勁伸手去拔出那支箭,結果牽扯到了蔣大少的頭皮,人連連呼痛,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開蔣大少的發髻,這才將箭頭取了出來。
驚嚇過度的同時,又平生第一次體會到被箭射的感覺,蔣大少雙股戰栗,好容易在人攙扶下站穩了,他見一個仆人小心翼翼把那被射穿的紙片拿過來,他頓時恨得咬牙切齒。可他劈手奪了過來,正想撕得粉碎,卻突然有些僵硬地停下了動作。
剛剛一時沖動險些釀成大禍,眼下要是他再闖禍,父親不在,那可沒人給他收場!形勢比人強,從前家里是西城首富,可和京城來的欽差相比,其實什么都不是!
展開請柬一看,蔣大少原本就在微微顫抖的手頓時更抖了,那點還想找人報復的心思,也都飛到了爪哇國。可即便如此,嘴唇還在哆嗦的他到底還是迸出了四個字。
“欺人……太甚!”那上頭蓋的是欽差關防,可落款的兩個字卻是寫的龍飛鳳舞,他仔細辨認之后愣是認不出來!可就算不知道設宴的人究竟是否明威將軍朱廷芳,他還能怎么辦?
覺得欺人太甚也好,覺得屈辱不甘也罷,蔣大少到底還是沒敢無視這份別人不走尋常路送來的請柬。下午時分,他換了一套行頭,重新梳好了頭,隨即就精挑細選了幾個體態雄壯,關鍵時刻也許能派得上用場的家丁到了大門口。
可家丁才一開門,他就只見外間一輛乍一看樸實無華的黑油馬車停在那里,除卻車夫,前后還有各兩名隨從。之前奉命看守蔣家的一個銳騎營小卒迎了上來,冷冰冰看了他一眼,這才**地說道:“請的是你一個人赴宴,其余人就不用帶了。”
蔣大少一整天連遭打擊,此時雖說心頭大怒,卻還是不得不強顏歡笑地試圖抗爭一二:“這位軍爺,我身上有些不適,帶兩個人服侍也不行嗎?”
一想到之前被扒光衣衫扔在地底石室的屈辱,那銳騎營小卒就看這些貪得無厭的大戶不順眼——雖說首要痛恨的是那些亂民,但要不是這些家伙和大皇子沆瀣一氣,他們怎么會這么倒霉?于是,人當即陰惻惻地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