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些尊敬愛戴的注視中,就有人忍不住叫出了聲:“那照你這么說,張博士豈不是徐老先生一般的人物?”
張壽昨晚上就已經發現,在滄州,那些家資幾十萬的大戶固然聲威赫赫,但那只不過是憑富貴驕人,要真正說受人尊敬愛戴,卻還得數那位開義塾教導學生,不收學費的徐翁。所以,昨夜朱瑩固然是得意了,可朱廷芳從他們這拂袖而去后,卻是夤夜又去安撫了徐翁一番。
正可謂兄妹倆一個黑臉,一個白臉——只不過唱黑臉的是貌美如花的大小姐,唱白臉的卻是殺氣騰騰的大公子,真叫人不知道說什么是好……
張壽自己不好去回答人群中這種似質疑非質疑的問題,老咸魚卻自有他的辦法。
他一把將朱二給拖到了面前,笑容可掬地說:“張博士是剛剛從北邊歸來的趙國公的未來女婿!這位呢,就是趙國公家的二公子,如今那位欽差明威將軍的嫡親弟弟。”
老頭兒可不管朱二那是怎樣發懵的表情,唾沫星子亂飛。
“他從前在京城,那可是有名的紈绔子弟,可自從張博士到了國子監,主管了半山堂和九章堂,他這個從前天天逃課的監生被家里人押到半山堂去上課,不到半年功夫就成了代齋長,不但學業有了長進,為人更是大見仗義……”
朱二被老咸魚前頭那些評價給氣了個半死,等老咸魚開始夸他的時候,他才忍不住腆胸凸肚,神氣活現,可聽到老咸魚那所謂的仗義說的是他因為大皇子胡作非為而看不下去,于是不顧危險混入了行宮,之后又給他添了一大堆子虛烏有的事跡,他這才有些頭皮發麻。
正當他生怕老咸魚說順了口,直接把他游說大皇子如何扭轉困局的話也吐出來,卻沒想到老咸魚直接指著他說:“最重要的是,朱二公子此行,是為了訪查滄州附近的農田耕作狀況,生怕那些貪得無厭的家伙因為棉田利大,侵占了糧田……”
朱二很想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他是懷著如此高尚的目的到滄州來的?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而張壽也沒想到,僅僅是憑著聽到的一星半點信息,老咸魚居然拼湊出了一個似模似樣的故事,一般不知內情的人,那恐怕還直接相信了!雖說嘆為觀止,可他對老咸魚這張嘴已經頗有了些領教,當下只能分心二用,生怕人說興起了胡說八道。
果然,在借著朱二給張壽臉上貼金,引來人們陣陣驚嘆之后,仿佛是發現因為賞金遲遲未來,人們的情緒漸漸有些變化之后,老咸魚詞鋒一轉,突然又開始說紡機那檔子事。
“但張博士最厲害的不是教書育人,于是讓浪子回頭,他還有別人都沒有的才干,之前那新式紡機就是他畫圖紙請人做的!他原本想著如此效率倍增的利器,必定能讓天下織戶紡工得利,卻沒想到大皇子自告奮勇來滄州,卻為了一己之私和那幾家無良大戶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