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咸魚一直豎起耳朵傾聽眾人的每一句話,聽到張壽竟然下過地,他連忙賠笑道:“大小姐這話說得,我倒不信了……看張博士這人品,這樣貌,就算生在小戶人家,那也肯定是被捧在手心里當寶貝的,怎么舍得他下地?”
“我也沒說他親自下地干活啊!”朱瑩微微一揚眉,狡黠地笑道,“我的意思是說,阿壽略懂農事而已。”
她咬文嚼字似的特意加重了略懂兩個字的語氣,這才不慌不忙地說:“他之所以和人在水田里話豐收,那是因為,開渠引水入田,改麥地為稻田,就是他說服村里人的。如今京城南方人多,京城常年麥賤谷貴,再加上放柞蠶收絲織絹,他村里的各家各戶收入多多了。”
老咸魚忍不住再次側頭偷瞥張壽,見人仍然在翻來覆去看那黑色種子,他就試探著問道:“張博士莫非知道這是什么?”
“要是我連這都不知道,豈不是要被你笑話死?”張壽呵呵一笑,隨即泰然自若地看著老咸魚說,“這不是棉花種子嗎?莫非這也是你從海外帶來的?”
朱瑩倒還好,朱二卻一下子暴跳如雷了起來:“好你個老咸魚,你竟然耍我?這不過就是棉花種子,你騙我說什么是從海外帶來的!”
老咸魚不慌不忙,鄙視地斜睨朱二:“棉花本來就不是產在我國,最初還是從西邊傳進來的,二公子自稱好農,莫非連這個都不知道?”
朱二頓時如同打足氣卻突然被戳了個洞的皮球,一下子完全泄了氣。
見他滿臉心虛,張壽就打岔道:“好了,也不用一直在外頭說話,都進屋吧。至于這棉花種子,就如同老咸魚說的,其實我國從前并不栽種,而且就算如今栽種的,品種也不算好,若有海外優種,真的種成功了,那可以說是比新式紡機和新式織機更重要的功績。”
見張壽說完這話,拈著那一粒棉籽,若有所思地自顧自回屋去了,朱二見朱瑩連忙三下五除二包好了手中那種子,塞到他懷里把包袱重新打過結,隨即就匆匆往前去追張壽了,他想想自己剛剛那肯定被人認定為無知的話,心里頓時老大不是滋味。
大哥文武雙全,妹夫又通算學,居然還能“略通”農事,他真是沒法活了!
老咸魚收起自己手中那包袱,隨即又一探手輕輕松松從朱二手中把另一個拎了過來,這才意味深長地對朱二說:“二公子,你要真的好農事,還得和你那老師兼未來妹夫學很多東西,否則連個棉花種子都不認識,那說出去可就成笑話了!”
“哼!”嘴里發出了一聲不忿的冷哼,但朱二到底知道人家沒說錯,跟著進院子的時候,他就悻悻說道,“我家是勛貴,武藝沒天分,就會被押著去讀書,就算家里有農莊,那也輪不到我去,我又不是從小在小鄉村里長大的,怎么認得這些東西?”
說到這里,他覺得這話好像是在諷刺張壽的出身,趕緊又強行把話題岔開:“話說回來,你既然說那棉花種子是從海外弄到的,那我倒想問你,種出來之后和咱們這邊的棉花相比如何?是產量高,還是品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