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沒什么人的地方,他就低聲說道:“你想想,云河他們是流放,又不是讓他們去享福,要真是那瓊州府四季無冬,溫暖舒適,就算是在萬里之遙,你覺得這還能當流放之地嗎?就算有瘴氣,從我朝初年,云貴也好,西南邊陲也好,瓊州府也好,都不太有流人了。”
如今流配罪人最多的地方,是遼東,是甘肅,是口外,是各種和北虜打仗需要人力的地方。當然,如今北虜再次大敗,也許那些地方也不再適合作為罪人流放之地了……
小花生這才眼睛一亮:“那叔爺你的意思是,剛剛說什么瘴氣橫行都是假的?”
“廢話……都是真的!”
老咸魚再次狠狠彈了小花生一指頭,見人捂著腦門滿臉驚愕地看著自己,他這才嘆了一口氣道:“那種病其實叫瘧疾,不只是瓊州府有,南方濕熱多樹的地方都有。而我當初遠行海東的時候,也經歷過一次。那一次是惡瘧,一船二三十個人,死了八個。”
其中六個是陸續病死的,至于剩下的兩個,卻并不是。那時候,船上很多人都一樣感染了那樣的惡性瘧疾,要不是撞上了那位來自大明的“先知”,這才僥幸保住了命。他們得到了一種名叫金雞納霜的寶貴藥物,但即便是這樣的寶貴藥物,卻也不能救回所有人的命。
兩個人最終還是死了,還有兩人因為服藥而差點失明……但是,這樣的結果和他聽說過的染上惡瘧之后船長不得不把人丟棄在哪個小島上聽天由命相比,這實在要強太多了。
正因為他仍然藏有這種藥,也有把握能讓人弄到種子,所以他之前方才會對張壽提出瓊州府種樹這種聽上去很離譜的要求。
如果橡膠樹能在瓊州府種,那金雞納樹也應該可以在海南種吧?如果可以的話,這種可以治療惡瘧的藥物,他也許可以讓張壽獻給皇帝,也算是他還了一丁點人情!
至于冼云河去瓊州府的風險,和丟命相比,生病根本不算什么。再者,和遙遠的海東比起來,他相信瓊州府應該要更宜居一些,否則朝廷也不會在瓊州府設了整整三州十縣!
小花生當然不知道,老咸魚就那么一會兒時間居然想了那么多。他臉色發白地想要繼續追問那惡瘧能治否,結果腦袋上又挨了不輕不重的一拳頭。
“總之你小子別問了。要知道,去瓊州府種樹這主意還是我先對張博士提出的。”
小花生愣了一愣,到底沒有追問下去,可隨之就陡然想起了另外一樁更要緊的事,立時又緊張了起來:“對了,叔爺,云河叔他們還要挨一百杖,他們受得了嗎?剛剛為何沒有當場行刑?會不會回頭在刑杖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