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逃不掉嗎?
張壽心中嘆了一口氣,然而,未來大舅哥難得這樣態度良好地請求幫忙,他最終還是接了過來,但卻非常謹慎地說:“我之前也不過是在老師面前隨口那么一說,實際操作起來到底如何,我也不能打包票,還得回去好好想一想。”
“你要是一口答應,那才說明我看錯了人!”朱廷芳終于微微一笑,隨即就淡淡地說道,“如今這些案子基本上都已經審結,那些貪腐的小吏差役,我已經把結案判詞連同我殺了許澄的事一塊稟報了上去,等朝廷那邊有了回音之后,就和冼云河他們一塊處置掉,不審了。”
張壽這一次回答得異常爽快:“這本來就是你的權責,我自無不可。”
當他頷首離開的時候,到了門口時,卻聽到身后傳來了朱廷芳的聲音:“韓昌黎公曾說,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你雖名為葛老太師關門弟子,但卻是在小村之中自學成才。盡管這世上有的是天才,如王荊公的《傷仲永》中那位就是,可我卻知道,你是不同的。”
“我不管你到底師承何人,只要對瑩瑩一片真心,只要對朝廷能夠恪盡本分和職守,那我就當你是自家人。即便有人找各種由頭攻譖你,你也不用擔心!”
“那就多謝朱大哥了!”
張壽呵呵一笑,隨即微微側身含笑為禮。等到出了門,想到朱廷芳認定生而知之,于是猜測他另有老師,他只能暗自嘆息。年紀小,閱歷低,出身鄉下——這三點匯聚在他一個人身上,哪怕他不想表現得特別高調,但一旦做事出乎人意料且獲得成功,仍然會引來關注。
人家既然認為他有子虛烏有的師承,那就讓人這么認為好了!
一連兩天,小花生都是兩頭連軸轉,分身乏術。一面是蔣大少帶著幾分討好,幾分忌憚,請他聯絡幾個好說話的紡工和小機戶,商討工坊合作事宜;一面是朱二滿臉堆笑追在他后頭,請他介紹幾個棉農,也好請教種棉事宜,人甚至不惜為此親自跑到棉田里去不恥下問。
往常根本不屑于談工農事的兩個大少爺突然如此勤勉,他就已經夠不習慣了,而當滄州城中各家武館都開始清理那些浮浪子弟,抓到就自家先暴打一頓關起來,整個滄州城的治安和氣氛全都大有好轉時,奔前走后卻再沒碰到過鬧事又或者覬覦者的他反而倒不習慣了。
然而,因為巡行的壯班差役中,多了不少各家武門的精英子弟,他在走夜路時再也不用擔心會遭遇不知道哪砸來的黑磚,飛來的悶棍,這卻是一樁意外之喜。要知道,雖說他那叔爺和云河叔全都是武藝不錯的人,可他卻自幼稟賦不好,不能習武,為此曾經耿耿于懷許久。
這天晚上,當小花生總算是抽空回到老咸魚在水市街的那間鋪子時,卻發現在這四處都打烊的時候,在那搬動門板打算關門的,竟然是個小和尚。認出是曾經隨著張壽和朱瑩從馬騮山那邊回來的小和尚觀濤,他不禁愣了一愣,隨即瞪著對方問道:“你居然還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