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雍平日就一直多有鍛煉,再加上張壽和朱瑩一左一右扶著,他雖說走得慢,腳下卻也穩當。可就這么一路爬到了半山腰,老人家就到底有些吃不消了,開口示意停下之后,他就站在那直喘氣:“老了,這爬山實在是不行了,讓我歇歇。”
“老師連日趕路從滄州回來,朕沒讓你歇一歇就立時召見,實在是欠考慮。”
聽見這突如其來的話,張壽抬頭望去,就只見幾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山路上方,卻只見是皇帝快步往這走來,而三皇子四皇子手牽手跟在后頭,再后頭則是幾個帶刀侍衛,除此之外,再不見一個宦官又或者宮女。
匆匆來到眾人面前,皇帝一手扶起了躬身行禮的葛雍,隨即對張壽和朱瑩微微頷首示意免禮,這才瞪著楚寬道:“不是賜了肩輿嗎?你怎么還讓老師步行爬山?”
“臣今天要是坐肩輿上萬歲山,明天那彈劾的本子就會堆滿通政司,何必呢?”葛雍沒好氣地一笑,等看到三皇子和四皇子,他方才意味深長地說,“就和皇上今天只帶著兩位小皇子來登這萬歲山,這是一個道理,明天有的是人要探問甚至勸諫這件事。”
“朕管他們干嘛?好容易請走了江老頭這尊不動如山的大佛,朕難道還不能稍微恣意輕松一下?”皇帝眉頭一挑,惱火地抱怨道,“整天就有人揣摩朕的言行舉止,他們不煩朕煩!”
葛雍哂然一笑,這一次卻是沒有再規勸,只是靜靜站在那里。
面對這么一個油鹽不進的老師,皇帝不禁無趣地拽了拽自己下頜那一縷精神的短須,隨即就一招手叫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上前:“三郎,四郎,還不見過你們葛祖師和老師?”
三皇子和四皇子剛剛只聽到葛雍說父皇不該單獨帶他們登萬壽山,心里都有些委屈。可聽到皇帝讓他們來拜見師長,兩人還是立刻老老實實地并肩上前來,恭恭敬敬行禮。可當他們見張壽時,心直口快的四皇子見張壽上來攙扶他們,他就順手一把拽住了張壽的袖子。
“老師,你真的不能回來教我和三哥嗎?”
張壽頓時有些錯愕,尤其是看到三皇子也用熱切的目光看向自己之后。他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教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半年,竟然會得到這樣的認同和期待。
心里想了想,他沒有去看皇帝此時是什么表情,只是輕輕摸了摸四皇子的頭,然后,在看到三皇子也面露期待的時候,順帶也揉了揉三皇子的小腦袋。
兩記摸頭殺之后,他就笑道:“我能教你們的東西,其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