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這種地方,住久了真的容易厭倦,容易狂躁……
當花七行色匆匆溜出宮,隨即給趙國公朱涇捎去那個非同一般的訊息時,張壽正陪著陸三郎一塊從國子監號舍往外搬。就算兩人原本還覺得保留一間就在國子監的號舍比較方便,現在也不愿意偷這個懶了。
給別人添麻煩的同時,還給自己惹麻煩,何必呢?騰出一間號舍,至少還能住兩個監生。
至于幫陸三郎一塊搬東西,倒不是張壽身為老師這么沒架子,實在是里頭有一小半都是他的書稿。同時過來幫忙的,還有蕭成。得知張壽平日中午也要借他的宅子臨時午休,蕭成簡直喜出望外。
畢竟,身為小孩子的他雖說決意自立自強,可到底還是免不了會有軟弱,希望能有人陪著作伴,否則從前扮過幾個月鬼的他真要覺得自己也變成鬼了。
而剛被張壽提溜過來,剛在國子監掛了個雜役名頭的小花生,則是暈乎乎地過跟著一塊搬書、搬書稿、搬習題冊……雖說國子監到蕭家挺近的,但馬術還完全談不上精熟的他,來回走了一趟過后,就已經出汗了。
他最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個貌似憨厚的胖子,在阿六口中是個陰險的算學天才!
而且之所以跑這么多趟,就是因為這胖子東西多——除卻算學書、習題冊、稿紙……還有亂七八糟很多書坊中常賣的那種連載的傳奇話本,一輛馬車一次居然還裝不下!他實在不明白,能看得下去那種連叔爺都罵亂七八糟東西的人,怎么還能是個天才!
他還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即將進入更加水深火熱的境地,一直在悄悄地好奇打量陸三郎。就因為這偷看分心,直到他再一次跟著前頭的張壽陸三郎來到了蕭宅門外時,他陡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嚷嚷:“小花生,怎么這么巧?咦,這不是張博士嗎?”
張壽微微一愣,等抬頭望去,就只見那個喜出望外一溜煙跑過來,隨即把小花生從馬上一把揪下,當眾就開始揉小家伙腦袋的,不是老咸魚還有誰?
然而,除卻老咸魚之外,他還看到那邊廂馬車旁還站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和幾個仆役下人,但最醒目的是馬車前頭一個年約二十許的女子,只見人穿著翠綠色的比甲,柳綠的裙子,乍一眼看去青春活力,雖說并不十分漂亮,但那微笑的樣子,卻別有一番端莊。
他正在想這撥人是誰,怎會和老咸魚一路,陡然就聽到一旁的蕭成大叫了一聲:“周姐姐,劉老大人,你們回來了!”
張壽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朱廷芳的老師劉志沅正好在今天回京了,可竟然會和老咸魚搭伴一路過來?他與其相信會事情真的就這么湊巧,還不如相信老咸魚那個自來熟的家伙主動和人搭訕,問出了什么端倪之后就死皮賴臉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