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一會兒,從外頭進來的陸三郎就笑道:“外頭那七組考生都很感謝老師加試的這道題目,再加上只要列方程求解,那無疑是送分題。就我轉了這么一圈的功夫,一大堆人都已經列好方程了,已經算都算出來了。”
到了這時候,那中年考生的臉上已經不僅僅是剛剛的惶惑,而是貨真價實的驚怒了。
他退后一步,大聲叫道:“這怎么可能!我雖說沒讀過《葛氏算學新編》,但也聽說過,列方程脫胎于天元術!天元術我也略通一二,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列出來!”
“天元術也許很難,但是列方程很簡單,所以,這就是今人算學更勝古!”張壽微微一笑,心想九章堂這一年來簡直是從來都沒淡出過京城人的視線,再加上那些九章堂監生一個個就如同是散發消息的源頭,所以帶動了很多讀圣賢書不成就希望另辟蹊徑的人。
只從陸三郎反饋的《葛氏算學新編》的出貨量,他就能大致計算出有多少人在接觸這樣一個漸進的數學體系,因而陸三郎說外頭一大堆人列方程猶如吃飯喝水一般輕松,他毫不意外。因為對于真有天賦的人來說,只要能夠接受方程,那么入門簡直是太簡單了。
他站起身來,泰然若定地說:“有志算學的人,大多都會銳意進取,碰到與算學相關的新鮮理論便會花力氣琢磨,而不會因循守舊,甚至到現在還在口口聲聲天元術太難。”
“我要求的并不是一種解法,而是接受新知識的心胸和能力!好了,陸三郎,給這里剩下的人也發放一份你那些同學出的考題吧。然后把外頭人都叫進來,就在這九章堂中坐下,把手中的卷子做完。”
“我知道里里外外的人時間不同,但就不另行劃撥時間了,畢竟抽簽是一種運氣,而運氣也是考核的一種。這張卷子限定時間是三刻鐘,只要做出三道題,只需思路,無需答案。”
那中年考生漸漸面色蒼白,可等聽到張壽這最后一句話,他就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子回過神來。然而,當他拿到那份卷子的時候,卻是漸漸兩眼圓瞪,氣得渾身哆嗦了起來。因為那卷子上從頭到尾,幾乎每一道題都有特定的要求。
列方程、列方程……還是列方程!
張壽不用看都知道,那個剛剛還嚷嚷天元術很難的家伙此刻是個什么表情。九章堂第一期監生們如今養成的習慣,他當然比別人更了解。
事實上,見識過方程有多簡便的人,是不大樂意去想其他解法的,因為很多九章算術中特意列出來的問題,一個方程順手一列就完了。
至于解方程……對于計算能力強大的人來說,大概呼吸之間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