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伯張瓊那人他是有多遠躲多遠,否則若是被那蒲扇似的大巴掌掃到一下,他可沒處說理去,因為哭著找爹的結果他小時候已經體會過一次了,那一定是被老爹狠揍一頓!而且,張瓊就算對他那個優秀的大哥朱廷芳也不曾手軟過,大哥后來武藝有成才不再吃虧。
然而,他那妹妹朱瑩卻是例外。就連和他老爹彼此一碰到就要從爭執發展到動手的楚國公張瑞,對朱瑩也大多少見的能給個笑臉,更不要說襄陽伯張瓊了。
反正他絕不信陸三胖的老爹陸綰有這種說媒的本事,更不相信襄陽伯張瓊能有這樣的慧眼挑女婿,這婚事肯定是他那妹妹在中間搗鬼!
而蔣大少問出了答案,心中卻不禁油然而生羨慕。然而,跟著張壽參觀了幾處教室,發現除了非常基礎的千字文認字,就是加減乘法初步,并沒有見到什么排字工,他又漸漸有些疑惑,可很快,他就聽到了一個極大的嗓門。
“陽文認得,換了陰文你們就不會了?我說過多少遍了,布置給你們的抄寫,不許寫陽文,全都用陰文寫,如此一來這些東西就會牢牢刻印在腦子里,排字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能想到取用。這就叫做效率,效率懂不懂?”
“陰文一個個字都刻在腦子里,你們寫的時候就會習慣成自然,日后還可以去當刻字工。比起碼頭扛包當苦力,比起給人砌墻筑炕當力工,比起酒樓飯館跑堂當伙計,刻字也好排字也罷,風吹不著雨淋不到,也不用十分力氣,一個月工錢兩千五百文起步!”
“一個極其熟練的排字工又或者刻字工,一個月工錢動輒三千五百文!但是,一旦掌握技能的人多了,那也就不值錢了。能夠搶先一步,你們已經走在了很多人前頭!”
如果此時此刻聽見如此功利言語的是那些儒生,十有**會勃然大怒,痛斥這等說法簡直是褻瀆了學堂,但蔣大少出身商賈,講的本來就是務實不務虛,張琛朱二更是覺得這些話比那些大道理更有說服力不,因此三個人竟是不約而同齊齊點頭。
“你們知道里頭這位教授的師長是誰嗎?”
見蔣大少和張琛朱二齊齊搖頭,張壽這才呵呵笑道:“是我張園中一個普普通通的種菜老漢,然而,他多年沒事就在沙地上寫字,在冬瓜蘿卜上刻字雕花,無論陰文陽文全都很擅長,寫得一手好隸書,縱使不比那些書法大家靈動有風骨,但用在印書上卻足夠了。”
“正好之前陸祭酒和我說,給這些人上課的老排字工突發重病干不了,我就推薦了他來。本來只是姑且讓他試試,現在看來,他一身本事并不是只能用在刻蘿卜刻冬瓜上。”
就在蔣大少震驚于張壽家里竟然如此藏龍臥虎的時候,他就聽到了一個爽朗的笑聲。回頭一看,他就只見是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人,隨即就聽到張壽笑著叫了一聲陸祭酒。
而陸綰現身之后,掃了一眼眾人就笑吟吟地說:“這些陰文班的學生,雖說距離出師還很遠,但就在今天,他們第一次參與刻字和排字的書已經印出來了,就不知道銷路如何,能不能讓我家那個自稱引領京城書坊的胖小子焦頭爛額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