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長這話乍一聽仿佛是非常高的評價和夸獎,但張壽知道,自己要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那么人興許會反口就一大堆入木三分的批判砸下來。而要是他清清楚楚地說出一個所以然,那么,這位一看就非常精明的召明書院山長,興許就真的要堂而皇之拿到別處去用了。
但是,御廚選拔大賽只是他為了推脫皇帝交付的任務而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而之后的計劃,也只是靈機一動后的謀劃,并無不可對人言之處。而且,這是一種看似很容易復制的模式,說到底這只是數百年見識和閱歷的差距,但真要復制,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為天底下只有一個京城,只有一個皇帝!
當下,張壽就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岳山長說得沒錯,這確實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我的主意很簡單,在一個原本貧瘠地帶建立一個地標性建筑,用全新有趣的東西吸引人流,同時因為聲勢和人流再吸引更多的商家入駐,然后又用商家的規模進一步帶動人流。”
“這就猶如滾雪球,只要能夠有足夠的商家——甚至都不用多大規模的商家,哪怕小攤小販也可以,但前提是他們愿意遵守在這里做生意的規矩——那么就會有足夠的人流。因為京城之中固然有東四牌樓西四牌樓等等商圈,但要品嘗各種美食,往往要走遍整個京城。”
“而現在,只要在這一隅之地,天下美食盡網羅,再加上這些大廚之中可能有將來的御廚誕生,誰不樂意去預先嘗一嘗日后皇上才能品嘗到的絕頂美味?”
如此露骨的言語,換成一個道學君子老學究,一定會站出來痛斥張壽竟然連君父都拿出去當賣點。然而,岳山長卻聽得專心致志,似乎一點都沒有向年少資淺者求教的尷尬和不自然,反而還微微頷首。
“世人都有獵奇和扎堆湊熱鬧的心思,張博士把握得確實很準。”
而此時此刻,懷慶侯張景洲等幾位老勛貴雖說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但喝酒的人酒液滴到衣襟上卻沒發覺,吃菜的人筷子在空盤中來回撥拉,竟是也都在凝神細聽張壽的話。
尤其是張景洲和張瓊,兒子在張壽手底下大為改觀,他們這兩個當父親的卻對張壽沒多少了解,自然希望趁著這機會多多探究這位驟然崛起的年輕人。
而張壽見岳山長果然絲毫沒有質疑的意思,他就不慌不忙地繼續往下說。
“這片外城荒僻地塊,原本是某位貴人打算用來做莊園的,只不過后來計劃有變,也就因此閑置多年。”
“聽說御廚選拔之后,他先是慨然借出了興隆茶社這座剛剛修好的建筑,又把附近的地塊都慷慨拿了出來,如此方才能構建一片以興隆茶社為中心,幾橫幾縱胡同和小街為輔的地塊。在京城其他地方,哪怕是外城,怕也沒有這樣連片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