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一開口就大開大闔直奔中心,太后頓時露出了微微笑意,心想今天若是只叫了朱瑩,就沖人那直上直下的個性,說不定被洪氏幾句大義凜然的話一說,最終就被完全折服了。
當下她就似笑非笑地說道:“張壽這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洪氏瞥了一眼面露好奇的朱瑩,這才滿臉坦然地說:“臣女希望能夠太后允準,于京城興辦女學,招取民間女童。學中灑掃幫廚雜役以及其他人等等,全都雇傭民間婦人擔當。”
張壽聽到女學兩個字時,他不盡心中一動,笑了笑就沉聲問道:“剛剛洪娘子不是說,希望能夠盡你所能,給天下那些孤弱女子帶來一線生機嗎?倘若招收的只是民間女童,此外則是一應雜事全都由婦人去做,不免和你的志向不符吧?其他如果女子你就不管了?”
洪氏不慌不忙地抬起了頭,大大方方地說:“雖然臣女很希望和在江西時一樣,招收一些掙扎求生的可憐婦人,但是,臣女在江西已經做到了自己的極限,而且,那時候靠的是父親身為豫章書院山長的名聲,打的是教導婦人規矩體統之類的旗號。”
“臣女早年因父親膝下無子而立誓不嫁,侍奉他終老,于是以貞節自許,洪氏應門無三尺之男,全都是靠女子操持,可也始終只能把那女誡堂維持在三十個人左右,因為若是聚集更多的人,某些頑固不化的人不會覺得那是在與人為善,而是會覺得臣女心懷叵測。”
“所以,那些婦人一旦學到了日后立身的技能,無論是針黹,還是書信代筆,又或者是其他,而與此同時,又知道了這個世界有多大,外間其他的人都在過著什么樣的生活,而她們又應該去怎么活,那么,她們就會離開臣女那個小小的女誡堂,然后去自謀出路。”
“正因為流水不斷地有舊人離開,然后又有新人加入進來,不過是在某些地方又多出了一些繡坊織坊書信坊之類不起眼的小工坊,再加上父親的那些學生里,頗有幾個天資靈秀的受過臣女一點恩惠,于是照拂她們,所以這許多年方才能夠支撐下來。”
“但在京城這種地方,江西的名聲對臣女來說并沒有任何可以倚仗的地方。所以,若是在京城建女學,當然只能首選那些未來可期的民間女童。”
“因為,只要有更多的孩子不無知,更懂得自己,她們將來長大之后才不會孤弱。”
當聽到這最后一句時,張壽終于完全明白,洪氏為什么會答應洪山長這個父親的提議,主動答應當這個大皇子妃,然后跟著父親上京。
因為矢志不嫁的她根本就是覺得,給一個犯罪被囚的皇子當正妃固然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但若是能打動太后和皇帝,那么她一直以來的夙愿就能夠達成!
果然,在看到太后微微變色之后,洪氏就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如果太后覺得,大皇子需要一個色藝雙全,能夠討他喜歡的女子,臣女自然不可能勝任。但若是太后希望能夠有一個人能規勸他,能管束他,使他能夠太太平平過完此生,那么,臣女愿意毛遂自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