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見這個小家伙正專心致志地往下推算,筆跡工整,但最重要的是,那思路一條一條極其清晰,格式和他教的一模一樣。他還記得,即便是自己,當初在剛接觸到幾何這個陌生領域的時候,雖然解題思路依舊明晰,奈何對證明題那種嚴謹的格式卻很不習慣。
他尤其最討厭的就是在初學幾何時,老師一再要求在后頭括號里寫上的定理名稱。
而現在,看著只有自己當時年紀一半多大小,可證明題卻一絲不茍的三皇子,張壽忍不住在心里嘆息了一聲。嚴守規矩的人也許未必能夠成大器,但嚴守規矩再加上極有條理,那么這個人成大事的幾率,就會比一般人強得多。
如果再加上極強的專注,卓絕的天賦,難得的勤奮……這樣的孩子不成大器,那就簡直沒天理了!
他駐足觀看了好一會兒,最終一樣悄然離開,隨即又在其他人身后也站了一會兒,尤其是看了看齋長紀九的解題思路,最后才回到了講臺前。當他掐著時間宣布暫停之后,就笑呵呵地問道:“做出來的人請舉手,讓我看看有多少人已經做出來了?”
隨著他這話,參差不齊地舉起了一只只手,大概只占了全班人數的三分之一。然而,張壽卻注意到,除卻三皇子和紀九,以及幾個原本就在數日之內展現出極強學習能力和天賦的,舉手的眾人之中,赫然還有四皇子。
然而,他卻仿佛沒看到那個小家伙,笑呵呵地說:“很好,接下來,我給大家演示一下解法。順便提一句,這道題有四種證明方法。”
四皇子見張壽瞥過來那一眼時,緊張得呼吸都差點摒止了,然而,當張壽真的把目光移過去,仿佛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時,他卻又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委屈。于是,張壽寫了一種又一種解法,他眼睛在看,但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頭,直到……
直到張壽又招呼了他上去擦黑板!如果不是還有一個五大三粗的學生和他搭伴,四皇子簡直不知道此時此刻渾渾噩噩的自己會出怎樣的差錯。明明沒有解出題目,他卻故意舉起了手,只為了想知道張壽會不會拆穿他,然后會不會疾言厲色地訓斥他,可最終什么都沒有。
他就這么擦完一小塊黑板,然后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座位,然后神游天外地捱到了這第二堂課結束,紙上固然寫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符號,可那完全不是任何筆記。
當他覺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抬頭一看是三皇子的時候,他再一看張壽依舊在和紀九說話,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霍然站起身就要上前,可下一刻,他卻覺得自己被人拖住了。扭頭看到是滿臉堅定的三皇子,他只覺得口干舌燥,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雖然自己坐在前面,四皇子坐在后面,專心致志上課的時候也不可能回頭,但三皇子還是從某些偶爾分心旁顧的同學提醒下,得知了四皇子上課時的情形。見四皇子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就是站在那不走,他就干脆一把抓住人的手腕往外拽:“四弟,跟我回宮!”
當把四皇子拉出了九章堂之后,見人一副不情愿到極點的樣子,他就甩開手訓斥道:“四弟,你是自己要來的,現在卻又這幅樣子,傳言出去別人會怎么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