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寬卻沒有依言起身,而是依舊維持著剛剛那姿勢:“奴婢這些年頗有自作主張之處,皇上若是覺得奴婢做錯了什么,還請明示。”
“你也知道自己自作主張!”皇帝氣不打一處來,蹬蹬蹬上前幾步,直接把楚寬從地上揪了起來,竟是怒聲喝道,“誰讓你往張壽那兒派眼線的?要派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人送上門去,這樣鬼鬼祟祟的……”
“奴婢那個眼線還不夠正大光明么?”楚寬見皇帝揪著自己的領子,想到人年少時就喜歡在廝打較量時用揪領子的這一招,在回答了一句之后,不由得有些恍惚。等發現皇帝怔怔松了手,他就正色說道,“人在去的時候,就說是在司禮監經廠鑄造過銅活字的工匠。”
呃……一個司禮監經廠干過印書的工匠,居然真的這么光明正大就被張壽那工坊招進去了?張壽也這么輕易就把人收進去了?
皇帝微微有些失神,隨即就忍不住虎著臉瞪著楚寬:“此事你不曾事先和朕商量!”
“奴婢只想讓張壽覺著,這是司禮監自作主張想要在他那兒安插人。如果他無所謂,就不會在乎這事,如果他在乎,那么在皇上面前告狀時,對此一無所知的皇上一說,以張壽的聰明,只要看皇上的表情,他自然就更能確定這只是奴婢私自為之了。”
“他絕對不會懷疑是皇上不放心他。事實上,皇上您對他確實很放心。”
見皇帝越發惱怒地瞪著自己,楚寬就淡淡地說道:“但奴婢不一樣,皇上懶得想的事,奴婢卻不得不多想一想。張博士進京這一年多來,做了太多太多前人沒想到,更做不到的事,而且他的師承也明顯不是那么簡單,哪怕葛老太師一口咬定都是他教的,皇上您信嗎?”
信個屁!
他那老師現在眼里只覺得張壽千好萬好,所以不但出面包辦張壽的婚事,就連冠禮都恨不得補辦一遭,如果有女兒的話,說不定朱瑩還會碰到最大的對手……
別說幫張壽擔下師承這方面的問題,哪怕張壽有其他方面的問題,葛雍也會毫不猶豫地一塊擔下來!
畢竟,張壽除卻師承之外,出身來歷清清白白,到京城這一年多來,做的事情也全都坦坦蕩蕩,甚至可以說得上利國利民。
皇帝在心里給老師扣了一頂偏心的大帽子,但在楚寬面前,卻還表現得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