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無所謂張壽的師承,更何況他向來光明正大。朕希望達成太祖皇帝夙愿,讓我煌煌大明屹立于世界之巔,而要做到這種事,朕難道還能指望那些只鉆到古書堆里的老家伙?”
楚寬算得上是宮中除卻太后之外最了解皇帝的人,縱使裕妃這樣的枕邊人也要瞠乎其后。因此,他對皇帝的想法不意外,甚至還很贊同,可這并不是全盤贊同。
“臣知道皇上從前希望張壽能攪亂國子監那一潭死水,如今看來,他明顯是做到了。但皇上也看到了,半山堂固然有不少貴介子弟開始重振旗鼓奮發向上,九章堂重開不久就已經很成樣子,但國子監其余六堂……呵呵,學官們爭權奪利,周祭酒和羅司業也不過是老樣子。”
“所以,張壽能夠攪動的,也只有他身邊能夠影響的那批人,而且還都是不甘心平庸的年輕人,至于那些年紀不大,一顆心卻已經垂垂老矣的祿蠹,那卻是用處很小。而據臣所知,就張壽現在掀動的這些風波,已經使得很多人在拼命追查他的來歷了。”
見皇帝滿臉不屑,仿佛想說張壽的來歷宮里還查得不夠嗎,楚寬卻一字一句地說:“皇上因為花七爺親眼目睹,以及裕妃娘娘和趙國夫人的緣故,所以知道張壽貨真價實就是一個尋常秀才的遺腹子,但他畢竟和永平公主以及朱大小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眾口鑠金,不得不防。所以,奴婢預先做出一個提防的樣子,也正好堵住人口舌。”
皇帝滿心滿臉的不以為然,可楚寬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更煩躁了。就猶如此刻楚寬的自稱一樣讓他覺得不順耳。他很清楚,楚寬也就是在別人面前會自稱奴婢,這會兒是故意的!
“皇上即將冊立三皇子為太子,那么,張壽雖然之前還教授過三皇子,可他若是還繼續擔綱太子師,恐怕朝中反對的聲音會更大。皇上可別說,還打算繼續讓三皇子去九章堂。”
“朕就是打算讓三郎繼續去九章堂。”皇帝死板著一張臉,沉聲說道,“三郎那脾氣,在宮里雖說有四郎做伴,但終究還是不能接觸到太多的外人。他日后要當天子的,若不能常常和人接觸,知道怎么和人打交道,那么日久天長下來,說不定又變成了從前那個怯懦樣子。”
“你應該知道,從古至今,那些所謂的圣明天子,最知道如何駕馭臣下,他們往往都不是長于深宮婦人之手,而是從小就常常往宮外跑,最擅長和人打交道。而長于深宮婦人之手的那些皇帝,不是昏君庸主,就是被大臣玩弄于掌心的傀儡。”
“朕絕不會因為外間某些人反對就改變初衷。他們不想做就滾蛋,這么多年朕的夾袋里好歹還積攢了幾個人才,不像是當初朕剛剛登基,母后就怕大臣撂挑子的那會兒了!”
“張壽,還有九章堂那些學生,朕都很滿意。所以朕會讓張壽教授三郎,會讓九章堂那些學生陪著三郎讀書,使他從小知道尋常讀書郎是怎么一個樣子。”
楚寬只是想試探一下皇帝對張壽作為太子師的態度,見皇帝明顯心意已決,他就干脆不再提這一茬,而是試圖把話題拐到自己希望的另一個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