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笑得越發云淡風輕,仿佛沒看到剛下課的九章堂中,今天合起來上課的學生們都已經躡手躡腳出來了,在四周圍虛虛圍了一圈,恰是在那看熱鬧。
“我知道往日鄉試又或者會試評卷,都有相應的評等,但如果不用評等,而用數字呢?”
“每道題以一百分為滿分,算學最簡單,解題思路正確五十分,答案正確又是五十分。而如果沒有思路,只有答案,那么為了嘉獎你看過《九章算術》,整道題可以馬馬虎虎計個三十分。至于那道策問,還有時文四書題,評卷官按照優劣,最高百分,最低零分。”
“最后匯總,三道題的分數加在一塊,然后按照高低排序。至于同分者,則取做并列。”
“如果大王覺得這樣的法子繁瑣,覺得用人力太多,那么,我這九章堂正好有的是學生,全都精于算數,正好可以擔當這樣的重任。”說到這里,張壽就笑瞇瞇地瞥了一眼眾多學生,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們覺得如何?若是嫌累,那就算了。”
此話一出,紀九幾乎毫不猶豫地第一個贊同道:“如此好的鍛煉機會,學生贊成!”
這就是純粹睜著眼睛說瞎話了。這完全是機械的重復勞動,鍛煉個鬼啊!
可是,紀九的贊同卻瞬間點醒了其他人,一想到當初那些陰陽怪氣的監生,如今就要在他們手底下排出名次高低來,說不定某些國子監率性堂中不可一世的優秀監生就要原形畢露,名落孫山,一時間,拍著胸脯表示不怕苦不怕累的聲音此起彼伏,竟是爭先恐后。
面對如此景象,江都王先是不可思議地愣在了那兒——這年頭他只見過事到臨頭推搪敷衍的,卻沒見過踴躍承擔,唯恐落后的——但他又不是笨蛋,只一會兒就想明白了。
雖說覺得張壽居心不良,這些九章堂的導生們也是一腔幸災樂禍看笑話的心思,可他也不希望日后每個月都來這么一場數千人的大考,如此排名張榜公布出去,大概頂多兩次下來,那些號稱優秀卻不夠全面的人,大概就會知難而退。而陪跑墊底的人,大概也會有自知之明。
當下他就欣然點頭道:“張學士這主意挺不錯的,這樣,我回去就稟告皇上。”
“只不過,這數千個人排名可不簡單,最后寫榜單,恐怕也要費不少紙,說不定要貼滿國子監,就算你這些學生不辭辛苦,這開銷嘛……”雖說家財豐厚,但江都王此時說話時,仍然像個摳門的老掌柜。
面對他的這幅做派,張壽就不像剛剛答應得這么爽快了,遺憾地嘖嘖嘆了一口氣,卻是再也不接這話茬。一旁熱鬧看夠的陸綰和劉志沅,那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陸綰當即就開口說道:“不過是張貼榜文的那點紙而已。我家里正好有個造紙坊,就攬去這樁事好了!”
等的就是陸財主你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