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終于梳理清楚了大致脈絡,此時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問道:“父皇的意思是說,現在不能確定船沉與否,也不確定萬一沉船,那是發生在哪兒是嗎?”
“沒錯。”
皇帝贊許地對自己的太子微微點了點頭,隨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那個小水手說自己被嚇怕了,稀里糊涂第一個跳下水,完全忘了這是在海里不是在江河里,又是大冷天,在沉船之前,他奮力游出去很遠,所以才沒有被沉船那動靜帶進漩渦里。”
“被救上來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在海里漂了多久,因為他自己一開始嚇得連日子都忘了,中間又睡著了,又因為是晚上,不知道沉船的地方是哪,只好對宋氏那條船上的人說船沉不久,就在附近,別人打撈上來了東西之后,他發現竟然是自己身上的,也沒敢說。”
“如果朕之前不是一個個見他們的,他還不會說真話。被朕嚇唬了兩句吐了真言之后,那小子又一個勁磕頭,說什么自己家里還有雙親在,只希望朕砍他腦袋的時候,能夠饒了他的父母。他這才是第二次出海,又不認識星星,所以算不準路程。”
“他只知道,從天津起航之后,風勢不大,船開得不快,聽船上那些老船工說,等過了山東速度就能上去,但實則起行之后三天就遇到了火燒船帆,四個底艙全都進水的事。”
見父皇把那樣一個小水手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三皇子頓時心里難受。他很明白,說到底,他的父皇并不是那種絕情的天子。
雖然他和二皇子完全談不上有什么感情,這個皇兄對他來說,連四皇子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可他想到父皇此時此刻的心情,再看到父皇的一只手自始至終緊緊握著四皇子的手,他忍不住也走上前去,隨即輕輕握住了父皇的另一只手。
“父皇,也許事情沒那么糟糕……也許,二哥也像那個水手似的,被人救上來了呢?”
那個蠢貨可不會游泳!朱瑩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是,在皇帝心里插刀,這種蠢事她還是不會做的。她雖說不至于像兩個小家伙似的這么上前去握手安慰,但想想與其讓皇帝因父子之情而繼續傷心,還不如讓人去冷靜地思考問題。
“皇上,我聽爹和大哥提過,海路一直都是有風險的,而且更多時候都得看風向,但縱使如此也好過只靠一條運河。所以太祖初年就是海漕并舉,兩翼齊飛,但海運一般都是船隊出行。雖說二皇子此去瓊州府是受罰被貶,但從天津出發的時候,怎么至于就一條船?”
見皇帝微微一愣,她就繼續開口說道:“而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派人去仔細查,那么別說十天半個月,說不定就是一年半載,甚至三年五載,二皇子的生死也沒辦法斷定。而有這點時間,民間說不定會有一堆人打著二皇子的旗號招搖撞騙,甚至占山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