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這個,那就要一口咬定人死了嗎?是非黑白何在?沒錯,二皇子是不成器,不學無術,不聽君父教誨,在京城惡名如潮,甚至鬧出過當街辱官宦之女,乃至于坤寧宮下毒這種鬧劇,可這并不是他被人害死之后,皇上不加詳查就說他已經死了的理由!”
他不知不覺就提高了聲音,竟是忘了自己剛剛那**凡胎去和酸枝木桌子死扛的后果,又是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哪怕巴掌被震得生疼也沒理會。
“我那老仆昨天回來說,出門買紙的時候聽到有兩個官宦家的仆從在互相譏諷,我初時想想覺得也對,區區一個有罪皇子,怎能和萬民福祉相提并論?”
“畢竟,天下有的是貪腐,有的是荒廢,有的是棄兒嗷嗷待哺,有的是百姓有冤難伸,但這并不是二皇子就這么死于海上卻無人問津的理由!”
“更何況,如果他就這么死了,而大皇子也這么接著死了,那么難道不會有人指摘君父,說皇上是為了棄長立幼之后永絕后患,所以先廢后,然后再殺其二子!”
張壽打一開始就沒有先拿出洪氏昨晚上收到的那封來歷不明信件,而是直接用強硬的態度把洪山長“劫持”來此地,再用輕描淡寫的態度進一步激怒對方,終于引誘出了洪山長的肺腑真言,他在暗幸總算成功的同時,卻也不禁暗自凜然。
“洪山長言過其實了吧?誰會疑心君父殺子?”
“天下居心叵測者從來都不絕!為了防微杜漸,所以要把事情來龍去脈查清楚,不能讓人有往君父身上潑臟水的機會!”洪山長盯著張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張學士你今天突然劫了我來此地,就是早已知道我想上書直言此事當查對嗎?”
他醒悟到了什么,一時更加怒形于色:“你敢買通我身邊人刺探我,你好大的膽子!”
被這實在太大的聲音一震,張壽只覺得自己耳朵竟是有些受不了,不由得伸出手指按壓了一下鼓膜,隨即還使勁掏了掏耳朵。然而,他這太過隨意的動作卻進一步激起了洪山長的怒意。人竟是氣得直接伸手想要拽住他的領子,結果卻被他一把打開了手。
“洪山長你太自作多情了,就你這樣一位已經鐵板釘釘賜金放歸的名士,還不值得我去買通你身邊的人。”
張壽說出了極為刻薄的一句話,眼見人怒火中燒,他卻泰然自若地說:“至于我為什么會因為二皇子之事來找你,原因很簡單,令嬡在宮中呆得好好的,結果卻無故收到一張指名給你的字條,無奈之下只能轉交給我。”
他頓了一頓,用非常玩味的口氣說:“當然,這字條上的內容,和洪山長你剛剛擔心的,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