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昔日選官的標準,他這樣的破相之人,就連將來繼承趙國公之位都難,更不要說執掌五城兵馬司,但皇帝卻一點都不在意,那一次召見他時,甚至親自把他拉到面前審視傷口,隨即感慨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的兒子。
也正因為皇帝待他父子猶如家人,更對朱瑩猶如親女,朱廷芳昨夜親自去見過洪山長之后,得知張壽白天見人的那點事,他在又好氣又好笑的同時,卻也因為洪山長的話而暗自警惕。居然有人打算潑皇帝臟水,陷皇帝于不義?這絕對不能忍!
也正因為如此,他旗幟鮮明地表示要捕拿那兩個人,看向秦國公張川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了不容置疑的堅決。
如果張川不同意,他自然就打算獨立攬下這個責任,親自主持稽查捕拿之事。而在此之前,他已經派了一個護衛去躡上剛剛那瘦高個。
因為只從對方剛剛透露的口風來看,對告密的那兩個人下落,肯定是有所掌握的。只不過,在張川態度還不明朗的情況下,他也懶得和一個小人物討價還價,還不如放長線釣大魚。
而一貫蕭規曹隨,做事低調的張川,這一次的態度卻很爽快:“那就依你。在搜捕上,五城兵馬司為主,順天府衙的三班差役作為輔助。但報上去的話,若是事后問出來果然有陰謀,那是你的功勞,可若是有什么別的緣故,那責任我來背。”
“這怎么行!”
朱廷芳想都不想就要拒絕,可見秦國公張川笑瞇瞇地看向自己,想到人之前上書請罪也搶在自己前面,一貫又與世無爭,他猶豫了片刻,最終就只能苦笑道:“有功勞歸我,有責任就世叔來背,若是讓家父知道,我怕是要被他罵得狗血淋頭!既如此,那就同進退好了。”
張川一振袖子站起身來,見朱廷芳也跟著起身,他就笑瞇瞇地說,“你妹妹婚期將近,但你的婚期更近。哪怕不能送你一樁功勞,我也不能送你罵名!你別再和我爭了,等回頭我家那個小子要成婚的時候,有什么事你要替我擔責,我隨便你!”
這連消帶打一番話砸過來,朱廷芳登時哭笑不得。他也知道張川把張琛的婚事拜托給張壽,而張壽則是轉托朱瑩給人牽線搭橋,結果他那妹妹興致勃勃忙活了好久,前不久還讓人和一位姓葉的姑娘見過,結果又沒成。
于是,哪怕他平日對待大多數輩分大或年紀大的勛貴很有一套,此時面對執拗的張川,也唯有苦笑謝過,不敢亂接話茬。
等兩人商議好,昨夜坐鎮順天府衙的張川今晚回秦國公府,由宋推官坐鎮順天府衙,朱廷芳則是交待完晚上巡邏之事后也回家去,制造漸漸松弛的架勢,然后再暗地布置精兵強將隨時出擊,這才雙雙起身離開。
而當張川和朱廷芳一前一后走出興隆茶社時,這些日子來一直都負責跟隨朱瑩進出的朱宏卻匆匆拍馬而至。人一躍跳下馬背就快步沖到了朱廷芳面前,匆匆一拱手后,他就直截了當地說:“秦國公,大公子,剛得到的消息,四皇子今早被皇上攆出宮后,就賴上了壽公子。”
四皇子在張壽那兒,這件事朱廷芳和張川全都知情。張川甚至還笑道:“皇上這是余怒未消啊。怎么,張學士這會兒可是送了四皇子回宮嗎?”
“如果是就好了。”朱宏滿臉無奈地苦笑道,“壽公子直接把四皇子給丟在公學號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