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那講臺上一站,擺一張冷臉,上完課就走,做出一副高冷的老師姿態來。說不定鄭锳反而會對你這個老師感興趣。”
羅三河哪里見過這個。畢竟,他從小就被灌輸忠孝節義,那是典型的被當成忠心耿耿的司禮監后備人才培養出來的。忠于皇帝,維護東宮,那是他的人生目標,至于四皇子,雖說是龍子鳳孫,但因為理應沒有登上大寶的可能,反而屬于他需要時刻關注的不穩定因素。
至于怎么個不穩定法……那當然就是三皇子說的,萬一人被奸徒蠱惑,兄弟離心乃至于兄弟鬩墻這種最要命的狀況。
沒錯,司禮監一貫就是這樣一代一代教育人的,據說還聲稱有太祖皇帝一道祖訓——先忠于大明,再忠于皇帝。如果皇帝的后嗣昏聵無道,不顧萬民福祉爭斗不休,那就很簡單,丟下那些龍子鳳孫,保住古今通集庫里的典籍,必要的時候,憑借軍器局來自保。
這就是忠于大明忠于君,誰是皇帝忠于誰!能拉攏一個權閹,也拉攏不了整個司禮監。
而羅三河哪怕并不至于把四皇子當成三皇子這樣的太子那般尊重禮敬,但出于對天潢貴胄的尊重,那卻是不可能想到張壽這種讓四皇子接受他的辦法。
猶豫了一下,他就有些為難地說:“可是,我從前在司禮監時,四皇子大概還不認得我,但自從楚公公舉薦我去乾清宮,他就認得我了……”
“我發現四皇子這個人,認臉很在行的。只要見過的人,他就不會忘。”
沒想到羅三河竟然還能注意到熊孩子的這樣一個優點,張壽微微一怔之后,便笑呵呵地說:“那也沒關系,只要你不理會他,只管上自己的課,上完課回到我這學廳來,完全不要搭理他。如此一來,保管他反而會好奇你的目的,主動來找你探問。”
見羅三河滿臉驚疑,就差沒有明說我不信了,張壽就似笑非笑地說:“當然,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講課能夠吸引他。如果僅僅是照本宣科,和平日里大多數夫子沒有什么區別,那就趁早省省,老老實實回頭去給鄭锳做跟班就好了。”
盡管看似是一個耿直到有些偏激的人,但羅三河畢竟也是一介少年,而他明明是從小和其他人一塊接受的司禮監那種教育,可卻不知道從中出現了什么偏差,以至于出現了突變,因此哪怕因為貿貿然的建言,一度差點在楚寬面前跌了重重一跟頭,卻竟是完全受不得激。
于是,他幾乎不假思索地憤憤說道:“沒試過怎么知道!”
“那好,我現在就讓人帶你過去。”
張壽一副擇日不如撞日的看熱鬧態度,見羅三河一下子愣在了那兒,他就慢悠悠地說:“中級班的進度很簡單,我一會兒告訴你。而只要完成規定的課業,剩下的時間你想講什么都隨便你,前提是學生們不能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