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以分成四組,一組研究宋徽宗,一組研究宋高宗,至于另外兩組,那自然是從金國入手,就照著徽宗和高宗時期,當時宋金的軍力人力。如此兩兩捉對廝殺,誰要是想盡辦法贏倒了對方,那么就是勝者。”
“條件很寬松,自由組隊,人數多寡不限。這要是誰贏了……嗯,回頭把這推演辯論的過程寫出來,我請陸三郎結集出書,請老師親自去寫個序!”
說到這里,張壽又笑瞇瞇地看向了不知所措的林先生:“林先生精研宋史,不妨來當一個評判,如何?”
“呃……”
林先生頓時大為糾結。這竟然是把荒謬的假設變成貨真價實的推演辯論!按照他素來的性格,那是絕對不肯答應的。可科場也是考到舉人就仿佛到頂,卻特別酷愛宋史,所以最終答應下來到半山堂教史的他,卻隱隱之中覺得,答應做這個評判仿佛會很有意思。
而他還沒有做出決定,卻只見張壽身旁那個來看熱鬧的白沙先生高足竟是突然開口說道:“張學士,我從前看史書,別的史家寫到兩宋之交,都是或扼腕嘆息,或憤然指責,仿佛只要宋徽宗宋高宗振作,就能力挽狂瀾。難道不是如此嗎?”
“當然不是。要知道,后人重看前史的時候,嘴上放馬后炮當然很容易。就如同如今很多人指點江山時,常常大罵朝中誰誰誰是奸佞,誰誰誰庸碌無能,仿佛換了他們在位,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可事實上,他們如果在罵無能貪婪的人那位子上坐著,只會更貪更無能。”
張壽說著就聳了聳肩:“其實我小時候也是這樣,看史書時難免把自己代入,然后大罵某某是禍國殃民之輩。俗話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但旁觀者有時候也是自以為清。等到大了,我才知道,很多時候自己挺想當然的。”
你現在好像也沒多大吧?就比我大那么一丁點。梁儲心下嘀咕,連忙又問道:“回頭要是他們推演辯論的時候,我能不能也來聽聽?兩宋的那段歷史,我也一向很感興趣。”
“與其旁聽,你何妨隨便選一方加入,也來推演推演?”
張壽呵呵一笑,沒等梁儲答應或拒絕,他卻看向了林先生:“這就是我為什么要林先生來做評判的原因了。半山堂這些人沒有讀過足夠的史料,做過足夠的研究,對于那些人物的了解,不過是道聽途說和戲文里的那點故事,回頭最大的可能是推演出一個四不像的結果。”
“別說他們,就連編撰史書的某些人,感慨其人忠奸,卻往往春秋筆法,又或者為尊者諱,甚至為自己喜歡的人物遮掩,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某些看似鐵骨板蕩的忠臣,很可能在武略上完全無能,某些陷害忠良的奸臣,年輕時卻也曾鐵骨錚錚。”
“所以,回頭他們這推演和辯論中,關于那個時期的各種人物,那自然是林先生你來把握,德行優劣才能高低,這都得靠你。否則,就靠他們這些人對宋史那點貧乏的認識,怕不是除了皇帝之外,只知道就岳武穆和韓世忠兩個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