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九跟著張大塊頭一塊摔進來之后,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要說又羞又氣都是輕的,他恨不得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好好的在門外偷聽,這個死大塊頭居然能搞出這種鬧劇,這簡直是太丟人現眼了!
站起身的他低頭訥訥難言,結果,連累他陷入此時這尷尬境地的那個大塊頭,竟然在爬起來之后,頗為理直氣壯地說:“老師,你就和這家伙同處一室,六哥又不在,我們實在是不放心你!這金毛猴子奇奇怪怪的,天知道會不會害了你!”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紀九只覺得頭痛欲裂,正想解釋一下自己絕不是和張大塊頭一樣的想法,他就只聽張壽竟是笑了一聲:“只是膚色發色不同,就信口開河叫人家金毛猴子,你這泱泱大國的伯爵公子氣度在哪呢?再說,你都在門口偷窺了這么久,沒看到他正在老老實實看書?”
椅子上的金發少年在聽到那一聲金毛猴子的時候就忍不住抬頭怒瞪,他在船上基本的會話學了不少,還打聽到了一點官制,但學會最多的,還有那些水手互罵時的那些臟話……
也就是船長后來確定要送他進京,于是緊急找了個年輕又腦袋活絡的讀書人教他禮儀和說話,否則他一張口,那精彩紛呈的罵語能把眼下這公子哥擠兌得勃然大怒。
可此時聽到張壽好像在責備對方,他就立刻低下了頭去,哪怕聽到人家是伯爵公子的時候,他也沒太在意。
在船上的時候,他經過一番打探和惡補,已經把這邊的官吏和佛羅倫薩那邊的情況進行了對比——雖然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沒法比,因為這個東方國度國土遼闊,人口眾多,佛羅倫薩就算把后來占有的城市比薩等等以及那些飛地算進去,那也差遠了。
所以自己那邊的伯爵侯爵大公爵之類的貴族,和這邊的貴族估計也差著十萬八千里……反正孤身在這邊的他誰都惹不起,這個所謂的伯爵公子就更不用說了。
既然誰都惹不起,那么他只要聽眼前這位張學士的就好。只要人家愿意維護他,其他人罵兩句有什么關系,能礙著他看書嗎?人家阿基米德在羅馬軍打進來的時候還在計算數學題呢,現如今屠刀也還沒落到他脖子上,他著什么急!
雖然手頭這書他看了這么久,最大的體會就是后悔沒早想點辦法掌握拉丁語!要知道,拉丁語一直都號稱是很多種語言的源頭,但是,畢竟和他能夠熟練掌握的意大利語和托斯卡納語有不小的差別。
但這樣的差別是可控的,他有足夠的信心!自學算什么,從小到大,他都是自學的!
金發少年一副對別人的指摘不聞不問,穩如泰山的樣子,再加上張壽的責備,張大塊頭頓時覺得自己那蓄力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這下子他頓時連本來只是來打探打探的目的都給忘了。好在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后還跟著個腦筋九曲十八彎的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