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就是來打聽打聽,陳公公不是說這些書要翻譯出來嗎?就算這位來自異國他鄉的小哥真的能看懂,但他對咱們的語言掌握有限,這也需要咱們出力吧?我就是代表九章堂的同學們來問問,有什么需要咱們的地方。”
雖說紀九在剛看到這一堆天書的時候,那真是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但是,他相比張大塊頭實在是要滑頭太多了,此時想都不想就搬出了這么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然而,他以為這樣堂而皇之的借口可以蒙混過去,可張壽倒是沒說什么,一旁卻傳來了一聲嗤笑。他循聲望去,就只見那個長得奇形怪狀的金發少年竟然滿臉譏誚地看著他:“伯爵公子,你確信你看得懂嗎?”
要是張大塊頭,肯定會被這話諷刺得七竅生煙,紀九卻知道什么叫做話不要說得太滿。因而,他面上絲毫沒有動怒,反而沖著對方笑了笑。
“我不是什么伯爵公子,你弄錯了。我只是老師的一個普通學生,算經也只學了個皮毛,當然不敢妄稱能看懂這些異國文字的算經。但是,老師不止我一個學生,九章堂也有的是能人,齊師兄陸師兄天賦卓異,還有好些人曾經在各方面施展所學。最重要的是……”
紀九見那金發少年正在眉頭緊皺,他也不管這小子到底能不能聽懂,自顧自地說:“最重要的是,我們都很愿意為推廣葛氏算學盡心竭力,就連宮中的太子殿下也是!”
“等一下,你等一下!”金發少年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那眉頭更是擰成了一個疙瘩,“九章堂是什么?葛氏算學是什么?還有,太子殿下?是Principeereditario?”
盡管在船上和陸地上的這將近一年時間里惡補了很多常識,但很顯然,對于一個在小鎮長大,而后雖說也見過一般貴族生活的外國少年來說,語言還沒完全掌握不要緊,但很多別人理所當然說出來的成語他有很多聽不明白,這卻是一個要命的問題。
此時,本能地迸出了一個單詞,金發少年見剛剛闖進來的那兩個人用極其古怪的眼神看他,他一下子就醒悟到自己說的東西對他們來說也是天書。
然而,如果在這偌大的國度還有其他的同鄉也就算了,可自從他入境到現在,一路上壓根沒有遇到過和自己一樣發色的人,因此他沒覺得自己會說一點人家的語言,而人家卻不懂得自己的語言,這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感覺到的只有非同一般的沮喪。
東方這個國度的傳說,他從很小就聽說過,據說那邊遍地黃金,河里流淌著牛奶,樹上結著蜜糖,但是,由于路途太過遙遠,幾乎沒有商船能夠抵達那里,而且據說那邊的強大軍隊會把每一個抵達的人投入黑牢,但也有人說,東方國度根本就是假的,東方商船也是假的。
可這一次他卻發現,那幾條船上黑發黑眼的東方人,他們的神秘和強大幾乎是等同的。這不,他的父親就付出了慘烈的代價,為東方的傳說又添了一段很好的談資。而現在,他已經站在了東方的國土上,可他只會聽說,而且還很生疏,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認識人家的字!
第一次見到那一個個如同方塊似的字時,他覺得自己簡直來到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