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三皇子,也想到了自己被大皇子和二皇子欺壓的那段時光,可想想如果不是那樣的話,他和四弟也不會有幸被父皇接到乾清宮時時刻刻在眼皮子底下,他卻又釋然了。當下他就點了點頭道:“聽老師這么說,拉丁語就和雅言正音一樣,不懂拉丁語也不是他的錯。”
然而,在眾多或同情或憐憫,或鄙夷或輕賤的目光注視下,那位身為外室子的金發少年,此時心里卻是一百一千個問號。
這些人都在說什么?大婦是什么?說的是他名義上的母親,父親的正式妻子嗎?外室之子說的是他嗎?大婦欺壓外室之子,把人當成仆婢,是說的母親把他當仆人?
可他的母親對他很好的,反倒是生養他的母親很粗魯,他還記得小時候跟隨她生活的時候,動不動就會遭到一頓痛打。不過他們說的這種事在佛羅倫薩也很普遍,很多私生子得不到家族的承認,只能跟隨身份低下的母親生活,甚至被遺棄,流落街頭。
當然,那些大貴族的私生子就不用愁了,他們的母親會得到一大筆贍養費乃至于華麗的大房子,然后精心撫育兒子,以便將來在容顏衰老之后仍然有一個倚靠。
想到這里,金發少年微微瞇起眼睛,沒有隨隨便便開口,而是努力從這些人的話語中捕捉更多的訊息——和他在船上相處過的船長和水手等人相比,眼下這些人的身份實在是要高得太多了。不論那位竟然知道拉丁語以及Στοιχε?α的張學士,還是那位太子,都是大人物。
而張壽沒有阻止眾人的各種腦補,而是任由眾人的七嘴八舌暫告一段落,他這才繼續說道:“不過,不論他到底有沒有學過拉丁文,這沒關系,我剛剛隨便翻了翻那些書,發現其中并不是都是算學典籍,有一部分書也許是很古老的詞典。”
詞典是什么意思,金發少年不懂,其他人卻也有些迷糊。此時早已經完全忘卻真正來意的三皇子就第一個開口問道:“老師,所謂的詞典是類似《說文解字》那樣的書嗎?”
張壽忍不住很想拍自己的腦袋。雖說這么久了,但某些用語他卻還是忘不了從前的習慣用語。他搖了搖頭,這才沉聲說道:“我說的不是《說文解字》那樣解釋字意的書,而是兩種語言之間的對照詞典。”
不用張壽打比方,反應極快的陸三郎就立刻一拍巴掌:“那豈不是說,我們可以根據詞典來翻譯那些算經……等等,不對,要是那些書里有漢字的話,船長早就發現了!那對照的兩種語言是什么語言?”
“我不知道。”張壽聳了聳肩,見一大堆人瞠目結舌,他就一攤手道,“就連是兩種語言的對照詞典,這也是我猜的,因為左右兩列整齊排布的這種對照方式,我當然就忍不住往這個方向猜測。”
說到這里,張壽就對陸三郎吩咐道:“你去我那學廳,進門左邊第二個書架的第三層上,左手邊第一摞書,你隨便拿一本下來。對了,取書的時候記得在抽屜里拿一副手套戴上。那些都是有些年頭的書了,又在海上漂泊了一次,禁不起折騰。”
見小胖子立刻以那肥碩身軀不該有的敏捷轉身飛奔而去,張壽就姑且丟下一大堆大眼瞪小眼的人,轉身來到黑板前,隨手擦掉金發少年剛剛的解題過程,繼而拿起筆來開始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