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梁九城披星戴月地回到張園時,卻只見到了自己那個滿臉老實正在搖頭晃腦背古詩的金發學生。他當然知道人不是這樣的老實人,卻也懶得去問自己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人是不是打掃整理完張壽的書房后就回來好好讀書。
他隨口讓人把之前教過的那些詩全部抄一遍,就匆匆出了門去。然而,今天回來卻還奉了皇帝之命的他,卻直接撲了個空。因為張壽根本就不在書房,人去了趙國公府。雖說很想直接找去趙國公府,但思來想去,他還是回轉了自己那小院子。
進去之后,看到吳大維正坐在那兒愁眉苦臉地拿著毛筆抄詩,想到之前人還獻寶似的提出鵝毛筆的概念,張壽還真的煞有介事讓人做了兩支,可自己不允許這小子用,人那時候恰是如喪考妣,他就不禁嘴角一挑,悵然一笑。
外邦蠻夷之地出來的人,什么都當成是自己獨有——可這小子哪里知道,同樣的東西,太祖皇帝早就令人做出來過。然而即便是以帝王之尊,依舊沒能把那鵝毛筆推廣開來,最后不過是人寫手札的時候偶爾用用,等太祖皇帝失蹤之后,這鵝毛筆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宮廷中。
梁九城當然不會一直等到自己這學生歪七歪八地把這幾首字相對簡單的詩抄完。他走到自己的書桌旁邊,拿起筆隨手寫了兩行字,隨即才來到對方跟前,突然將那張紙遞了過去。
“看看,這上面的字你可認得?”
吳大維被自家先生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見那紙上赫然寫著兩行字母,他頓時來了興致,趕緊放下筆接過,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兒,他就不禁皺起了眉頭。足足好一會兒,他就苦著臉抬起頭來。
“先生,這不是意大利語,也不是托斯卡納語和拉丁語,我看不懂。這好像是一個島國的文字,嗯,就是那個什么Britannia。”
這是梁九城預想中的回答,畢竟皇家船行海外那些年,上頭常有心腹摘抄太祖手札中的部分字句四處打探,已經確定了某些單詞似乎很像是西方某個島國的文字,然而,單個看是如此,加在一起看卻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就算摘抄一部分讓船隊帶出去辨認,也沒人能讀懂上頭完整的一句話!
然而,此時得到吳大維的反饋,他還是不由得有些失望。畢竟,一個近在眼前,學習能力還很強的番邦小子,和從前那些船上帶回來的番邦人士相比,可信程度更高一些。
于是,想到楚寬的話,他那最后的一點希望,也就落在了還沒回來的張園主人張壽身上。好在他的等待并沒有白費,張壽并沒有像前天夜里似的留宿在趙國公府,而是在深夜時分就和朱瑩一同回來了。
雖然知道人家也是忙了一天,但一直都在苦等張壽回來的梁九城,還是第一時間找了過去求見。結果,當聽到這樣的通報時,主動把這位梁公公從宮里請來家中做家庭教師的朱瑩,頓時就有些氣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