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雖說稍稍松了一口氣,一種大事在即的預感依舊縈繞在心頭,因此他不禁沒好氣地喝道:“大家都很好,你也先把話給我說清楚!你在宮里這么招搖過市,你是想讓京城上上下下從過年前到過年后,全都在討論你背著我在宮里飛奔一圈的事嗎?”
“少爺放心,他們不會議論你的,因為還有別的事可議論。”
阿六吐出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發覺背后的張壽已經開始惱火地揪起了他的耳朵,他只能無可奈何地說:“不是我不想說,是瘋子說,讓你先見了皇上再說的。”
聽到這極其拗口的話,張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隨即才惱火之極地呵斥道:“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你都口口聲聲說他是瘋子了,怎么還聽他的話?到底出了什么事?”
張壽已經追問到了第三次,仿佛是因為實在難以逃避過去,阿六這才小聲說道:“是有自稱來自華國的使團到了山海衛東面的那什么秦皇島。使臣說他們華國的大王是太祖后裔,在距離我朝東面數萬里之遙的海東大陸建國,此次是回來認祖歸宗的。”
“……”
那一刻,張壽有一種第二只靴子終于落地了的感覺。在這種天寒地凍的臘月里,就算秦皇島在后世是一個不凍港,可是,這年頭的秦皇島緊挨著山海關,好像還沒發展起來吧?等等,明長城好像沒有后世這么長吧,山海關好像是修了個,但遠沒有天下第一關的氣勢……
張壽不知不覺就思路飛了出去,狂奔了好一會兒這才終于得以收回,隨即忍著牙疼的感覺開口問道:“我問你,來的是大船還是小船?如果是大船,秦皇島那邊怎么停泊,那邊沒港口吧?還有,以季風來論,素來是冬季更適合南下,夏季更適合北上……”
說到這里,他就陡然醒悟到另外一個絕對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如果真的從美洲橫跨大洋過來,那么就很可能要和當初西方帆船一樣,不完全倚靠風力,還要倚靠龐大的劃槳工。當然,如果能夠在這么點時間內在美洲大陸造出蒸汽機內燃機,那另當別論。
阿六當然回答不出張壽這非常細致的問題。他直接把張壽背到了乾清門方才停下,卻只見陳永壽竟然早早等在了那里,一見兩人就喜上眉梢地迎上前來。
“小六爺,如果可以,還請再幫一個忙……能不能把太子殿下和四皇子一塊帶過來?再請梁公公也趕緊過來一趟?”
“嗯。”對于別人誠懇而善意的請求,阿六素來沒有拒絕的習慣。他點了點頭,眼看陳永壽連聲道謝,隨即親自領著張壽往里進去了,他這才轉身就跑,絲毫沒有去想,自己實際上的師父花七也在這兒,為什么讓他一個人去帶那兄弟兩人一同回來。
而張壽被阿六背著狂奔了這么一會兒,從古今通集庫中出來時身上的熱氣還沒完全被寒風吹散,因此乍一入乾清宮,他不是覺得溫暖,而是覺得這里實在是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