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件事,仿佛是想到了自己險些葬身海盜之手,又險些送命的經歷,中年譯官赫然有些咬牙切齒。
“就為了大王的面子,覺得借用大明商船實在是有損國體。他在殺雞儆猴收拾了幾個宗室和兩班之后,最終就弄到了三條船。那幾家都是曾經和天朝有貿易往來的,但這些船哪里比得上大明天朝的商船。”
“所以在海上遇到海盜的時候,我們根本就毫無還手能力,甚至連逃跑都沒辦法,最終被人輕輕巧巧接舷攻了上來……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說到當日的危險,中年譯官面色雪白,甚至有些魂不守舍,連眼神都顯得有些呆滯。而四皇子看到他這副表情,又聽人渲染了當時大船上四處都是血,甚至染紅了大海的時候,饒是他素來膽大,卻也不禁有些心里發毛。
而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花七淡淡的聲音:“別聽這高麗人信口開河,大海何等廣袤,別說一船的人流血而死,就算十船人流血而死,卻也未必能夠染紅一片海域!更何況,既然說是高麗商船……那船確實小得很,一條船頂多只能裝二三十個人!說到這個……”
花七突然皺了皺眉,重重喝了一聲把那依舊在語無倫次的中年譯官姑且叫回魂,旋即才問道:“你們那大王即便是用了抄沒的本國商船來裝載貢品,那么船上想來還會派駐兵馬和軍官,否則,他就不怕有人財迷心竅,把一船貢品都劫跑了?”
楚寬瞥見一旁的四皇子已經是目瞪口呆,他就輕聲解釋道:“高麗來往大明,可陸路,可海路,然而,陸路一旦人多,從遼東到京城天高路遠,再加上歲末酷寒,擾民疲民,所以太祖皇帝才定下貢品船運制度。大抵從高麗接這件事的,是我朝常常來往高麗的那批商人。”
“高麗比大明貧瘠太多,朝廷不在乎他們送多少貢品,而商船滿載而去,賣完了貨,再載著他們那邊的高麗參回來,卻也壓不滿艙,接一撥貢品的活計卻也正好。而且,高麗的貢品和他們來往兩國的貿易收入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所以商船運送,向來是最安全的。”
“立國這近百年來,除卻真的遇到風浪,否則從來沒出過問題。”
被楚寬這么一說,四皇子固然是完全明白了,那中年譯官自然更加悲憤了起來。
“大人說得沒錯,正是這個道理!大明商船穩妥,但大王非要一意孤行,臣子們沒有辦法,我這個小小的譯官更沒有辦法!因為押船危險,真正的西班武臣都不愿意隨船,所以最后我們這條船也就是一個小軍官帶著十個兵押著。”
“但此人一遇到海盜就和軟腳蝦一樣,自己的兵被屠得干干凈凈,他卻居然還舉手投降!結果被人砍了直接扔了海中喂魚……”
說到當時屠殺的一幕,中年譯官再次悲憤了起來。然而,花七哪有功夫聽人哭訴這個,楚寬提及一下高麗的國情,那還算是對四皇子解釋一下朝貢方面的知識,這家伙的喋喋不休他哪里能忍得了?當下他就再次喝了一聲。